只是黎无回通常不喜欢叙述痛楚。
以至于她会用一种像是“看轻”的态度,来描绘过去,来评价自己。
邱一燃想了想,没有进行逼问,而是很平和地接受了黎无回的答案。
不过过了一会。
似乎是考虑到这是最后一天,黎无回静了静,却又主动开了口,
“我比你来得晚,那个时候我十八岁,正好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所以觉得未来什么都会好的,也总是对自己很有自信。”
邱一燃坐正了些,想要认真倾听黎无回叙述过往。
但黎无回却对此并没有很多在意,她淡淡地笑了笑,语气仍然心不在焉,
“当时我和其他同期签过来的模特,一起住在公寓楼里面,不是之前那栋,是稍微好一些的复式公寓,刚到的那天晚上,正好有个同期模特成年生日,所以我们在一起喝了很多酒,最后醉醺醺地,这就是我来巴黎的第一天。和你不一样,我没有对生活,对雨有很多感受。”
“我记得,当时我打开窗户吹风,手里还拿着酒瓶,发现我们这幢公寓的窗户特别高,下面人影都缩得像是蚂蚁一样。”
“说实话,那时候我整个人都轻飘飘地,也很有自信,出国也好,未来也好,我都没有什么实感,但又在心里想,我好像蛮厉害,只要随随便便努努力的话,就真的可以征服巴黎了。”
说到这里,黎无回突然笑了。
好像是在嘲笑那时候的自己,又好像是如今时过境迁,再去回忆起年轻的自己,也没有像之前那么苛刻,“因为太近了。”
“太近了?”邱一燃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黎无回“嗯”了一声,
“其实那个晚上我对巴黎的印象还很好,因为只要打开那扇窗户,巴黎就在脚下,而我展开双臂,就可以直接把整个巴黎都抱在怀里。”
春日闻起来很温暖的阳光下,她停了几秒,对邱一燃轻轻笑了笑,
“这种想法是不是很天真?”
“不天真。”邱一燃注视着她,目光柔软地给出回应,
“其实你一直都是一个特别勇敢的人。”
从前是,现在也是。
黎无回并没有对她的评价作出回答。而是安静了一会,才慢慢地说,
“到后来,我就经常用这种方式来安慰自己。”
表情倒是稍微松弛了些,
“不开心的时候,觉得辛苦的时候,就站高一点,打开窗户看一看。”
说到这里,黎无回还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反正看一看也不花钱,还可以让自己好过一点。”
她鲜少回忆起那段辛苦的过往,说出来的时候却像是在开玩笑。
邱一燃觉得口鼻发酸。
“你心疼我?”黎无回又笑了,大概是察觉到她的情绪。
“也不算是。”邱一燃低着眼,吸了吸鼻子。
黎无回“嗯”了一声,“别心疼我。”
停顿半秒钟,略微强调的语气,“我讨厌别人心疼我。”
邱一燃看着她略微绷紧的下巴,说不出更多话来。
现在回头去看
其实她们这段关系,从一开始就不怎么平衡,身份和职业一直是她们之间的敏感点,稍有不慎,就会牵连很多不必要的事情。
所以黎无回从不说苦,不说惨,也不表现任何委屈,就算是因为某些事情打碎了牙,在她这里永远只有往肚子里吞这一种方式。
平心而论,在那段不算太长的关系中,黎无回已经为了维护平衡而用尽全力,不需要为现在这个结果担负任何责任。
事情发展到现在,邱一燃错过了许多事。不过如今,她也没有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