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肢以后, 在穿戴假肢的情况下,邱一燃连站立,行走,蹲下, 站起……这些最基本的动作都需要重新学习。
更何况是跳舞?
“我重新教你。”
黎无回似乎是听不出邱一燃话中稍显窘迫的拒绝意味,伸向她的手仍然悬在空中,以至于显得有些固执。
“黎无回, 你是不是喝醉了?”邱一燃看向女人有些迷离的眼。
黎无回不回答。
邱一燃抿了抿唇, 有些无奈地看了看周围,春夜的气氛软绵绵地,草坪上相拥着共舞的人很多,没有人注意到她们在此处的对峙。
“你不相信我?”而黎无回仍然将手伸在她面前, 微微低着视线, 在昏黄光影中盯着她,像是做出什么承诺那般, “放心,我不会让你出丑的。”
她的态度好像很坚决。
考虑到这应该是最后一晚,邱一燃稍微有些犹豫,但也没有再多扭捏。
“好吧。”
她答应下来。
却没有马上起身。
而是先喝了口水,擦了擦嘴,理了理衣领,折了折裤腿,将那截假肢牢牢盖住。
她彻底将自己整理妥当。
并且尽可能地,成为当下所能最体面的样子。
邱一燃才敢将手搭在黎无回掌心里。
纵然她已经尽量大胆起来,但面对这种事,也是小心翼翼地。
她们从前亲密无间,而如今,所能靠最近的距离,不过也是一场舞。
掌心相贴的那一刻
体温相接,脉搏跳动,心跳起落。
黎无回牢牢地将她的手握住。
握得紧紧的。
她领着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像一阵淡绿色的春风,徐徐,缠绵,引她落到人群中央。
站定。
头顶光影像蜻蜓翅膀那般摇晃,她们对视,眼睛中间只隔着安纳西的春夜。
“我……”
被黎无回那双稍显迷离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邱一燃有些不好意思。
干巴巴地张了张唇,却又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说什么比较好。
于是只吐出那一个字,却又避开视线,有些狼狈地盯着自己笨拙的鞋尖。
“不知道说什么的话,可以先别说话。”
黎无回说。
声音像是飘在她的脸边,很轻,像风,却躲不开。
也稍微吹走她的不安。
邱一燃的情绪被稍加安抚,她深深呼出一口气。
黎无回缓缓举起她们交缠着的那只手,很标准地悬停在空中。
另一只手伸过来。
慢慢搭在她的腰间。
掌心贴在她的腰侧,触感很轻,却还是让她在那一刻瞬间变得僵硬起来。
“稍微放松一点。”女人握紧她的手,轻轻吐息,面对面的距离,鼻尖和鼻尖之间的距离不到十公分,空气中有覆盆子酒飘散的甜味,淡淡的酒精味,“把手搭到我的肩上。”
或许是因为离人群太近,离巴黎也太近。在这个环境下,邱一燃无法控制地产生很多的不安,紧张,和焦虑。
像被冷冰冰的阳光湿淋淋地淋在身上,骨头缝里都被照得一清二楚,她想逃,却一分一寸都逃不开,想避,却又已经没有办法走回头路。
而在这个情况下,黎无回是唯一一个现在还愿意为她打伞的人。
听从黎无回的命令让她感到安心。
邱一燃顺从地把手搭在她的肩上。
黎无回笑了,像是为她鼓起勇气而感到高兴,却又很快收敛起来,低声安抚她,
“你别怕。”
邱一燃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