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无回看着她。
像是在思虑些什么,过了好半天,才说,
“要跟我出去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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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邱一燃真的很听黎无回的话。
这大概是某种后遗症。
因为三年多前她截肢,有一段时间无法自理,守在她身边的,照顾她的,保护她的,都是黎无回。
那年她二十六岁,却像个初生的婴儿,需要重新学习站立,走路,上厕所,使用拐杖,穿戴假肢,洗澡,给假肢穿裤子,穿袜子,穿鞋,也学习笑,学习忍受痛苦,学习接受丑陋。
所以那时候,无论黎无回说什么,她都会像没有自己的灵魂一样听从指令。
有时候也会像婴儿那般闹脾气。
但只要黎无回稍微露出一点难过的表情,她就会收敛自己不合时宜的脾气。
那段时间
她做过最叛逆的一个决定,就是离开巴黎。
她没想过自己会再次来到法国。
而离记忆中的巴黎越近,她就越觉得无所适从,于是又只能像抓住救命稻草那般,回到从前的状态,听从黎无回的话。
黎无回人很好,不计较她的叛逆,不怨恨她的背叛,还是愿意带她出去玩。
在房间里待了几个小时,夜也没有很深。夜晚的安纳西很是热闹。
道路两旁的房子五颜六色,灯很亮,路上的人摇摇晃晃,像在跳舞,风里有酒精和草莓味甜品的味道。
黎无回带她来到一个类似于草坪派对的地方这应该是某个公开的聚会场合,中间搭着个台子,上面有爵士乐队在演出,四面八方悬着几根长长的线,线上面是很小很小的黄灯,来参加的人很多,但都很惬意地享受这个热闹的春夜。
邱一燃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种场合,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怎么会突然想到来这里?”
黎无回带她来到自助选餐的餐桌边,很理所当然的样子,
“这是人家婚礼结束后的庆祝舞会。”
邱一燃愣住。
黎无回笑了一下,然后又很耐心地给她指了指人群中间端着酒杯、互相搂抱着轻轻摇晃的两个人,“应该是那两个人结婚。”
邱一燃糊涂了,“你不认识她们?”
“不认识。”黎无回摇头。
邱一燃低头,看一眼手中被盛得满满当当的餐盘。
好一会。
鼓起勇气,说,“黎无回,等会你先跑,不要管我。”
她不问为什么。
就这样接受,并且安排好退路。
黎无回因此笑了起来,突然觉得这很有趣,于是也不否认,“那你呢?你不怕被抓住?”
“有点。”邱一燃思考。
然后又开玩笑地说,“但我是残疾人,善良的话,应该不会很难听来骂我的。”
她说这种话时很坦诚。
好像三年前因为无法接受这件事,拒绝进行残疾登记,也拒绝享受任何残障福利的人,是另一个邱一燃。
而现在这个邱一燃用这件事开玩笑的样子,好像很轻松,
“大不了被抓到之后赔钱就好了。”
“笨蛋。”黎无回骂她。
邱一燃疑惑地眨了眨眼。
黎无回叹了口气,“我替我朋友来的,她有接到邀请。”
邱一燃“哦”了一声。
没因为她的欺骗而感到不满,而是问,“那你以前是不是做过这种事?”
黎无回没想到她会问。
也没想到她会因为一个玩笑就看穿自己。
沉默片刻后,松弛地笑了笑,
“穷到不能再穷的时候,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