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她终于在风声里回头,然后很平静地对邱一燃说,
“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个愿望?”
“对。”邱一燃揉了揉被风吹红的眼睛,“你现在就要画吗?”
“嗯。”黎无回说,“我突然想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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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风很大的天。
邱一燃拿出了之前在西安买好的画笔颜料因为场地和车内空间有限,所以她的准备不是太齐全。
已经是傍晚。
天色暗下来,晚霞像被挤出来的苹果汁那般溅在山头。
黎无回坐在折叠的露营椅上,背后是草坪,明明还没画,脸上却已经分不清到底是颜料还是霞光。
邱一燃坐在她面前,拿画笔的手被冻得很僵。但她还是努力想要将每一笔落在该落的地方。因为她想要把黎无回画得漂亮一点。
不管最后黎无回要如何处置这幅画她都当作这是自己最后可以为黎无回做的事。
“我可以提要求吗?”
在邱一燃大致用铅笔打出轮廓来后,黎无回突然出声。
邱一燃在自己手心里呼气,让自己稍微暖一些,“当然可以。”
她们的头发都被风吹得很狼狈。
像从她们眼睛中间生出的线,数也数不清,疯狂拉扯着,一进一退,无限制地飘向对方的眼睛。
“一定要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黎无回望着邱一燃说。
邱一燃将扰乱自己的头发束起来,整张脸敞出来让她舒服不少,然后她重新拿起画笔,“我尽量。”
黎无回的眼睛的确很漂亮,也是她的标志。整体很大,属于狭长类型,睫毛也很卷很长。
“像雪一样。”
在邱一燃思考着下笔的瞬间,黎无回又望着她说。
“什么?”
邱一燃的画笔顿住,她很诧异,以为是风声太差自己听错。
“要有一双像雪一样的眼睛。”
大概是怕她没听清,黎无回语速很慢地重复。
“像雪一样?”
邱一燃复述这四个字,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然后她仔仔细细地打量黎无回的眼睛。
当然,像雪一样,只是一种抽象描述。
但其实黎无回的眼睛并不像雪如果要让邱一燃比喻,那她会说,黎无回的眼睛很美,像燃烧的火,能刺穿一切。
但既然黎无回这么说。
她也只能尽量往这个方面去靠。
“眼眶周围有些凹陷,睫毛很淡,但又很长,瞳孔最好画成黑色的……”
而在她集中注意力落笔期间,黎无回又给出了几个描述性的词汇。
这让邱一燃落笔的方向越来越窄。然后忍不住问,
“为什么是黑色的瞳孔?”
黎无回本人的瞳孔其实并不是纯黑色。比起纯正的东方人,她的瞳孔更偏向西方人的特征,是一种不仔细看,就看不出来的、很深很深的墨绿色。
但一旦被光打过去,这种如同宝石一般的绿色瞳仁就会变得很明显,也极为迷人。
这也是黎无回的特征之一。
让她的长相更偏向混血感。
“因为我觉得黑色的瞳孔很漂亮。”黎无回望着她说。
“好吧。”
既然是画,邱一燃也没有再多问。
“左眼尾再加一颗泪痣。”但下一秒,黎无回却又加了句。
这次邱一燃终于困惑地抬起头,她还以为是自己记忆又出了错,但事实上没有。
透过草原上飘荡的风和晚霞,她还是准确看清黎无回的眼尾并没有泪痣。
“为什么要画泪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