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秘密?”邱一燃觉得喉咙很痛,她那时没发觉对方已经知晓她的名字,在她们在市政厅的自我介绍环节之前。
女人望了她一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那段空白让邱一燃觉得很漫长。
她很努力地睁大眼睛,想要看清女人的眼神中究竟有什么。
其实作为摄影师,她总是很轻易就能分辨每个人眼中的情感。
作为一个喝醉的摄影师也不例外,她很勉强地分辨,发现自己能在女人眼中找到悲观,凄怆,希冀,冷静,推算,权衡……
很多很多的东西。
但最终都可以归为一点
“你为什么这么难过?”
邱一燃伸手过去,轻轻摸了摸女人的眼角,然后安慰她,“不要难过。有什么事说出来,说不定我可以帮到你。”
女人垂下眼,睫毛上像停栖着蜻蜓。
死去的蜻蜓。
“可能你不知道,”对方许久没有说话,邱一燃强调,
“但其实我很厉害的。”
“你的确可以帮到我……”
听到她这样说,女人没忍住笑出声,却没告诉她那个秘密,
“但在这之前,我只要你别忘了就好。”
“别忘了什么?”
其实邱一燃很想知道这个女人当时到底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要用这种落寞但又冷静的眼神看她?
而记忆太模糊,她已经记不清当时的所有细节。
只记得,当时
女人捧她的侧脸,轻轻在她唇角落下一个吻。
接着,便与她分开。
让她与她在黎明光线中对视,看她很久,才慢慢地说,
“是你先跟我求的婚。”
额头碰着她的额头,骨骼相抵,自来卷的发丝扑在她脸上,明明是终生难以忘怀的味道,
“你可以后悔。”
“但你永远都不要忘掉。”
-
但邱一燃终究还是忘掉了。
二零二零年伊始,她在巴黎街头愣怔着,看着眼前的陌生人。
这个陌生人像一个在平静时刻冒出来的线头。
将被她遗忘的平安夜记忆全都一连串地拽起来
是她先开始的。
是她先醉酒,在安纳西爱情桥跟黎春风求婚。
黎春风才会在那天她醒酒后,突然问她你觉得两个人认识多久才可以结婚啊?
最后她们才跑去结婚。
最后的最后
圣诞节变成她们的结婚纪念日,她认为是黎春风哄骗她去结婚。
原来从一开始,在邱一燃自认为完整的拼图中,就已经少了最首要也最重要的一块。
大概是看见她许久都没有说话,像魂飞魄散。不小心揭露真相的陌生人又补了一句,
“所以我想,她现在应该已经成为你的妻子了吧?”
话还没有完全落下
邱一燃就已经头也不回地跑掉。
风将她的长发吹得飘起来,她飞快地打了出租车,不得体,不礼貌,一上车就要求司机尽快赶到机场。
但她不知道黎春风的航班是在什么时间,于是她同时采取了另外一种方式来预防她和黎春风错开的可能性
搬家公司。
直到此刻,她从机场赶到十八区,气喘吁吁地跑到黎春风的公寓,看到手里拿着半瓶红酒的黎春风,她才发现
她所以为的怕什么东西被偷走,根本不是她选择逃避的根本原因。
根本原因是,罪魁祸首在等她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