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摄影师,我跟你说过我很穷的吧?”
“这些东西很多吗?”
邱一燃在购物车里扫视两圈,她是真不这么觉得。
但在黎春风的视线逼迫下,她还是很勉强地撤走一瓶醋,换成了小的。
然后就开始在货架前和黎春风大眼瞪小眼。
最后是黎春风拿她没办法,很随意地说,“算了,反正我也快回国了,就当最后一餐吧。”
“之前还说有可能和其他人合租,或者是找更便宜的地方……”
邱一燃忍不住问,
“怎么现在就直接打算回国了?”
“再在这里待下去也没意思,”黎春风的语气漫不经心,仿佛没有因此感到任何落寞,“反正早就该Game over了。”
说着,黎春风就皱起眉。
她不知道邱一燃为什么要买这么多预制调料,她是打算给她做预制菜吗?
但黎春风不是小气的人。
在巴黎生活多年,尽管巴黎对她极其残忍,但她仍然贯彻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法则。
于是当她们路过饮料区,她又往购物车里放了两瓶看起来很像是饮料的酒。
毕竟邱一燃不擅长喝酒
随便喝一点就会脸红得像红苹果。
但她没想到,等她们排完队,黎春风打算用她那张已经快爆了的信用卡刷时
邱一燃却抢了先。
并且抢着结账的表现很笨拙,看上去像是早有预谋要这么做。
因为邱一燃在排队的一路上,都一直挤到黎春风前面站着,生怕她抢先。
又一直找话题跟她说话,怕她发觉什么。
直到最后结完账,邱一燃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明明耳朵都急得有些泛红。
但等回过头来,还是装作面无表情地对黎春风说,
“我有会员卡。”
甚至欲盖弥彰,“不用会很可惜。”
很冷酷地扔下这两句话
邱一燃就提着两大袋的豆瓣酱油面醋盐,直接转身离开黎春风的视野。
直到出了超市门口。
才彻底松了口气。
应该不明显吧?不会让说好要请客的黎春风觉得没有被尊重吧?
邱一燃有些心绪不宁地想。
-
二零一九年的最后一天。
听说巴黎很冷,但她们中间没有人这样觉得。
黎春风将自己乱糟糟的公寓收拾出一个角落,将那本买回来的《她的理想国》放到了行李箱最深处,她已经不打算将这本摄影集还给冯鱼。
邱一燃“嘭嘭嘭”地切完菜,“笃笃笃”地开完所有调料的盖,又“噼里啪啦”地在只能用电磁炉的厨房炒完三道菜,最后用黎春风的旧T恤隔热,端着热火朝天的菜上了桌。
她们挤在一堆乱得很糟糕的旧衣物旧家具中间,满身油烟味地吃邱一燃改良版的中餐,只喝完了半瓶红酒。
黄调暖光像太阳下沉。
邱一燃围着小熊围裙,喝红酒把脸喝得像湿润的覆盆子,很认真地处理着红烧鱼中的鱼刺。
黎春风撑着下巴,大概也喝得有点醉,突然对她说,
“邱一燃,你这个样子,没有人来找你拍时尚大片。”
邱一燃把处理好的鱼肉夹给黎春风,看在她面前穿卫衣素颜戴高度数黑框眼镜的黎春风,说,
“黎春风,你这个样子,没有人来找你代言新广告。”
然后两个人都捂着肚子笑起来。
这个夜晚,好像再没有那个始终在两个人心脏中间撞击摇晃着的天平。
于是她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