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一点不见外。摆弄那些东西不像个客人倒像个主人,因为他觉得很有意思,就像在亲手触摸和检阅小白这些年的生活一样。
李梓晗在后面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问:“你觉得我哥哪方面不太好?家庭条件,还是性格。”
杨广生回头很奇怪地看了李梓晗一眼,没懂他的意思:“什么?”
李梓晗:“……”
男孩不说话了。
杨广生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有点太没有作为客人的素养,一到人家就乱翻。于是他拍拍手,想站起来。可这时他的眼睛又被夹缝中的一个透明的亚克力小盒子吸引了。那个小盒子里面塞了一些松散的棉料和泡沫纸,用于把中间的东西固定住。那是个黄铜色的玩意儿,一些部分被遮挡看不全,但能看到那玩意儿侧面有一些古老的花纹。
杨广生对着那东西看了一会儿,挪开眼睛。但不由自主又看过去。
“……”
他几乎要站起来,可是又再次看过去。
最后,他还是蹲下身子,把那个盒子拿起来了,放在眼前盯了一会儿,然后打开了盒子,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看。
是一个打火机。
……
李梓晗听见客人走到了桌旁,坐在他对面,然后把哥哥的打火机放在桌子上。
“这个。哪来的?”客人的声音气息很不稳定。
李梓晗心情也不稳定,他恍惚地抬头,看对方:“……啊?”
“打火机。”杨广生重申了一次。他调整了状态,尽量语调如常地说:“你哥不抽烟吧。怎么会有打火机呢。”
“对!我哥不抽烟的!”李梓晗赶紧替哥哥澄清,回答杨广生:“这是恩人的信物。”
李梓晗把黄铜打火机拿在手里,整理了情绪,说:“我们小时候,爸妈去世那天,债主上门讨债。眼看哥哥要让他们打死,有位老爷爷救了我们,帮我们偿还了债务。这是他的东西。”
客人紧盯着他手里的打火机。
“恩人。”
李:“嗯。我当时年纪小,看见我哥被打得浑身是血,吓晕了光顾着哭,根本没看恩人的样子。多亏爷爷留下了这个信物,我们就能根据这个和爷爷相认,还给他钱。”
杨:“……还钱。”
李梓晗轻点了下头:“嗯。”
李梓晗一副偷偷瞄对方表情的样子。他看见对方的神色又难看了些,于是又赶紧说道:“……其实这是我的债务,和我哥没关系!我毕业以后会努力自己赚钱攒钱,还不清爷爷就还他的后代,能还多少是多少,不会拖累我哥。毕竟他以后会有自己的生活。”
对方终于回了点神,看着他:“别这么说。你们是相依为命的亲兄弟,你就是你哥生活的一部分。他从来没说你拖累他。”
李梓晗摇摇头。
“我跟我哥没有血缘关系。”李梓晗说,“你不知道?我哥没和你说吗。”
杨:“……什么?”
李梓晗:“我爸和后妈是各带一个孩子结的婚。可我后妈还没跟我爸过两天好日子,我爸就因为工厂陷入三角债撑不下去,破产了,跟我后妈俩人筹钱的途中又车祸去世了。本来我哥跟妈妈日子就不好过,这样他又失去了相依为命的母亲,却多了一个毫无关系,又需要他照顾的小拖油瓶。”
客人眼皮抖了抖,极轻地叹了口气。
李梓晗并不显得太激动,因为这都是在心里翻滚了多少年的事实,他只想平心静气地说给对方听。
“所以,债务是我爸留给我的,跟他没有关系。讨债的人当时都这么说。”
债务。恩人,还钱。每个字都像擦了辣椒的巴掌。
杨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蜷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