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生擦了把嘴角,把手撑在她身后的墙壁上,笑得像个神经病:“我们家是不是比你看那些霸总小说带劲多了。嗯?想嫁入豪门了没?想当董事长夫人吧?要不要跟了我,天天在我家看个够啊?”

他低头作势要用他的血嘴亲上去的时候,被身后的“清洁工”一把拉住了:“小杨总,你脸破了,赶紧去休息室我给您处理一下!”

……

某休息室的一个角落。

杨广生面对着墙壁,他的背影看上去无力得像是失去了一些赖以支撑的骨头。

邵斌坐在一边,垂着两只胳膊,看着杨手里依然攥得紧紧的那支笔,在发抖。

邵斌能理解杨的心情,但不能理解他的行为。这也太沉不住气了吧。出动救援队也算是救下了条人命,可今天这出除了进一步破坏成果还有什么意义吗?说不定还让人抓住把柄反咬一口。

至少这个脸是肯定丢出去了。可太难看了。

还有那些事关老杨发家史的陈年八卦,又要飘上来一阵子,作为别有用心的“正义人士”的攻击工具。

但事已至此,他一打工的,也不能说出什么指责老板的话。

“不是去探口风的吗?怎么突然那样了。”他看杨广生手中握着的钢笔,推测出是临时起意,“没谈好?还是他们先欺负你了?”

杨广生没说话。

“……这林树雅,也太过分了。”他先安抚道,“这些年老杨怎么纵容林树丰的她是看不明白吗?老杨让他坐商管部的位置,也是因为商管部下面各个部门经理都是精英,他当个高层闲差拿钱就行。一村里出来的穷小子都走到这了还不知道感恩,非跟那些有野心的老狐狸勾结在一起。还有啊,你年年以各种渠道给林树雅基金会送钱,我不信她察觉不到。”

杨广生依然没说话。

邵斌苦着脸挠脑袋壳:“老板,要不咱们想想,怎么跟老杨说这事儿?实在不行让他出马……”

杨广生说话了:“她说得对。”

邵斌:“……啊?”

“我早就该死。”

邵斌:“……”

“我们确实就是在利用林树丰钓鱼。”杨广生声音还带着一种因为脸颊肿胀的不清晰,“林树雅说得对,如果我死了,这个世界可平静了。大家都不用受罪。”

邵斌:“……”

邵斌叹了口气。

林树丰,被林树雅惯得自我中心贪得无厌。林树雅呢,这个中年女人把扶不起的弟弟当成最后一份感情寄托。杨知行一向手段狠戾,为了给儿子清路更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他们就是这么卷在一起的。

但杨广生呢。邵斌不知道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但在他看来杨广生挺想在江城看春晚小品合集的。如果能抱着小嫩黄瓜就更好了。

邵斌只是收钱办事,因此也沉默着,对豪门恩怨不再评价。

……

杨广生看着眼前的白墙。

今天是初雪,却在对着雪白的墙壁发抖。

除了你爸,就没人想让你活着。

空白的墙壁给形象思维提供了很好的画布,里面清晰地浮现了小白对在一起的缠满绷带的手和滚动艰难的嘴唇,他正很灰心地看着自己。

……

江心白把粥喝完,不够,女护工只能又去医院外头的小铺买了一锅炖鸡汤。整整喝完了一盆,这小年轻才算消停了,没继续追着她咬勺子。

“娃你这身体是好哈?”女护工感叹了,“我真没见过昏迷刚醒过来的病人能像你胃口这么好的。”

她拿了很可观的报酬,伺候得很周到。她给江心白手机冲上电,帮他开机,又帮他放到支架上,支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