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寒声摇头,淡然道:“无事。”她的口吻还算温和,只是跟越昙不再像过去那样无话不谈。视线在越昙心口的刀创上停留片刻,她也没替她上药,起身就走。
素寒声一离开,整个禁法崖就只剩下如野兽咆哮的凛冽之风了。越昙在寒峻的风中瑟缩起来,她耷拉着眉眼,唇抿得紧紧的,面上的泪痕还没干涸,新的泪水便如断线的珍珠落下。她竭力地避免回忆那令她痛苦的一幕,可记忆无孔不入,总是侵蚀着她的神智。她总在恍惚中听到大师姐喊她“昙儿”,在生死之间,大师姐把生路给了她。可为什么,活着也会这么痛苦啊?“大师姐,我好疼啊。”越昙低声呢喃,在无边无际的孤寂和绝望中昏睡。
修道之时不觉寒暑,可功力都被废去后,越昙在极大的痛苦中度日如年。在越昙被关押在禁法崖的时,各大宗派都有人到此,可不是为了表达关切的。她们憎恨越昙,就要看越昙落魄。期间来得最多的便是方倦之和素寒声了,前者奉了师命来做越昙的看守;后者则是为了取血炼药、试药。
“我想见师尊。”在稍微好转几分的时候,越昙恳求地看向方倦之,希望二师姐能够通融一二。
方倦之回以冷冷一笑:“师尊哪有空见你这个罪人?你害死长老、你害死大师姐,整个太乙宗都要被你毁了!”她上前一步,牢牢地钳住越昙的下巴,“你不觉得罪恶吗?你不会寝食难安吗?你不怕冤魂来索命吗?你怎么还敢再狡辩推脱?”
“圣人蛊?那是什么圣人蛊?我看是邪物才是!堕魔总比成圣容易!”压抑的怒气宣泄到越昙的身上,因着外头有素寒声这么个能起死回生的神医在,方倦之动起手来,少了几分顾忌。她不可能替越昙传话的,她的痛恨化作拳脚砸在越昙的身上,堵住越昙那张满是推脱之言的嘴。
越昙像是狂风骤雨中残败的花枝,眼前的总是一片朦胧的血雾。在方倦之收手后,素寒声会来到洞中替她治疗伤势,用药物吊住她的这条命。越昙开始迷惑了,素姐姐一直都在,为什么她不肯拦着二师姐?是顾忌执令君吗?是不想让药王谷为难吗?是了,素姐姐开口留下她的命已经很为难了,她不该要求太多让素姐姐难做的。越昙一次又一次地安慰自己,可在神志不清的时候,她控制不住自己,攥着素寒声的袖子,问:“为什么?”
素寒声垂眸凝视着越昙,笑了一声,她缓慢地问:“越越,你知道师姐的死,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第5章 我没有害人。
“素姐姐。”越昙心中难受,喉中仿若塞着一团云絮,她看向眼眶发红的素寒声,低低地说,“我知道。”失去亲朋好友的痛苦,她同样感同身受。长老、大师姐,她们也离开了她。
“不,你不知道。”素寒声甩开越昙站起身,她抱着双臂,那双温润的眼中泛着与方倦之如出一辙的冷光,她居高临下地俯视因痛苦而蜷缩成一团的越昙,“我与师姐并称药王谷双璧,可现在不成了。师姐去后,我要承担起药王谷的责任。”
越昙闻言,抿了抿唇。道域天地中,最是看重未来。每个宗派都有自己的传承人,大师姐之于太乙、怜花信之于药王谷……可她们在天涧之战中牺牲了,这意味着要重新择取传承人。太乙未定,可药王谷只可能选择素寒声。因为素寒声有着足够高的天赋,过去对她诸多放纵,仅仅是因为她任性逍遥的性情,并不适合做掌教。她不够稳重,可她乐于如此。但当责任加身时,她没有任性的余地了。
“我失去了师姐,也失去了自由,你怎么能懂?”素寒声一双乌沉的眼注视着越昙,笑得讥诮。
“我明白。”越昙反驳素寒声的话,她当然知道素寒声要什么。可天命无定数,谁能想到天涧之战的结局会是那样惨烈?好友失去的,难道她就不曾失去吗?越昙费力地抬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