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奉恩不对劲。
察觉到这点的陆岱景仿佛变成了惊弓之鸟,更是愈发寸步不离地守着江奉恩,就连处理公务也要在江奉恩身边。
他尝过没有江奉恩的滋味,已经无法再一次忍受那种痛苦。
夜里他看过边城传来的信笺,陆延礼即将抵达诚州,再过几日那里便将开始一场恶战。
他起身走到床边,江奉恩已经睡下了,缓缓地呼吸着。他躺到他身侧,腹上的伤口让陆岱景动作些许吃力,但好在不用他怎么动,江奉恩便习惯性地挪到他怀中。他如愿地搂住江奉恩,很快就合上了眼。
不知睡了多久,陆岱景觉得怀中的人动了动,便抱得更紧。他还在梦中,像被梦魇了般,只知道怀中的人模糊地说了什么,又轻手抚了抚他的手臂。陆岱景便是不自觉地放松开来,脑袋混沌了一瞬,周身很快就这么静下。
太静了。
他在江奉恩身边从不会这么静。
他被这想法点醒了似的,徒然被惊出一身冷汗,他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起,身侧是空的,屋里一片黑暗。
江奉恩不在。
“江奉恩。”他极快地叫了句,但没有人应。他翻身下床,可身体却像是犯病了般觉得呼吸困难,牙齿止不住打颤。
“江奉恩。”他咬着牙又叫了一遍,仍是没有人回应。这次连一双手都开始发抖,他第一反应是江奉恩逃走了,一整颗心都被攥紧,急得口干舌燥,双目发红。
守夜的侍从听到动静进来,“殿下,王妃方才只说去小解,有近侍陪同着。”
陆岱景却是听不见似的,脑中开始来来回回地掠过五年前江奉恩刚被带走的时候,他一个人待在竹林中的时候,天地间好像就只剩下他一人,沉寂、缥缈,像死了一样。
外衣都不及套上,只穿着单薄的里衬就往外走。
不是江奉恩在他身边,他都不知道自己还活着。若是江奉恩再一次离开他……他不想再死一次。
他紧紧咬住颤抖的牙,声音低沉粗粝得像变了个人。
“把他给我找回来。”
“是……”
“怎么了?”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陆岱景扭头看到了拐角处的江奉恩。一瞬间浑身的气都卸了。双腿不听使唤一样使不上气,半拖着走过去。
江奉恩扶住他。
“伤口不舒服?”
陆岱景不回答,只问他,“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你种下的那棵常青树长起来了,我在那儿坐了会儿。”
陆岱景说不出话,心脏劫后余生般剧烈地跳动,他紧紧抓着江奉恩的手,张了张口,可当他对上江奉恩那双平静如水的眼睛,却是止住了话头,突然问:“江奉恩,你……怎么了?”
江奉恩一怔,“什么?”
陆岱景却再也说不出口,还未有缓和的胸口又开始发酸发涩。
他终于明白江奉恩和先前哪里不一样了。
太安静了。
从第一次把他从陆延礼身边接回来时就安静了许多,可那时只是鲜少同自己说话,到现在,整个人都静了下来,不会哭闹,不会愤怒,像是不再会给出任何。仅仅是自己在林中的那几月,江奉恩为何被变成这般模样。
江奉恩觉得云里雾里,可之后无论他怎么问陆岱景都不回答,只是紧紧地抱着他睡去。
第二日清晨陆岱景叫了先前一直为太子府医治的太医。
他想这太医该最清楚江奉恩的病根的。一开始那太医还遮遮掩掩不敢直说。
“蒋太医,王妃先前那些事我已经知晓,这事算不到你头上,你就不必隐瞒了。”
蒋太医这才含糊地道:“王妃年少时的病便是伤了他的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