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和靠在书桌上,手里拿着半只橘子,熟悉的线条勾勒出冰冷的轮廓,说出的每句话都像一个背词的机器人,无论你怎么可怜,怎么崩溃,他仿佛都只会冷漠地把词条说完。
这不是他的言哥。
言和看着他,慢慢靠近,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太快了,就算牧星野望着他,也没发现。
“……没有,证词。”牧星野摇头,固执地撒谎,本能地逃避。
“阿野,你是想让我自己找吗?”言和的声音低下来,很温柔,一字一句说得很慢,却让牧星野浑身打冷颤。
两个人挨得很近,言和低头看着已经乱成一团的人,不肯心软。
“言哥,你别这样看我,”牧星野举起手想去捂言和的眼睛,那瞳仁冷得结冰,要把他冻僵,“我害怕……”
言和的手指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瞬。
“半个月前,我爸的同事联系我,”言和压下心口收缩带来的不适,说道,“找到了他的遗书。算是遗书吧,里面交代了一些事,还说让我不要伤心,没有时间落款,不知道是车祸前写的,还是更早一点留下来的。”
牧星野眼泪滚下来,一颗一颗砸在地板上。
这些已足以让言和把这次事故归结为父亲的又一次自杀。
“之前爸爸自杀,很多人看他笑话。”言和又说,“说他傻,说他软弱,可谁能对深爱的人硬得下心肠呢?”
“硬不下心肠,就会很难往前走。他做不到的事,我来替他做吧。”
“我知道你背着我做了很多事,找了段阳,找了律师,对不对?”
“言哥,”牧星野听不下去,整个人抖成一团,他仓惶着,哀哀地叫人,“我只想让爸爸在六十岁之前出来,他现在身体也不好,每天都在后悔,我只想让他安度晚年。”
他哭起来,去抓言和的手,讨好地往他怀里凑,“言哥,我求求你,他已经为他犯下的罪付出代价了。你高抬贵手,给他个机会好不好?”
“我保证,”牧星野竖起三根手指发誓,鼻涕眼泪流了一脸,“他出来我就带他离开,保证不让你和安叔叔看见他,好不好?”
言和看着那张泪流满面的脸,眉毛和眼皮都哭得红透了,就算这么可怜,可还是说着他不爱听的话。
“那我爸呢?我爸又做错了什么?现在还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我又去求谁高抬贵手呢!”
“对不起,对不起,言哥……”牧星野脑子嗡嗡响,太阳穴突突跳起来,言和的样子让他心都碎了。
可是,可是他不能放着爸爸不管啊,牧舷之还在等他啊!
只能一遍遍哭着说对不起。
言和没再说话,两只手圈住他的肩膀,抱进怀里。
牧星野头脑里的那丝清明跳出来,警戒响起,等他想挣脱已经来不及了。
言和死死圈住他,将他抵到墙角,一只手绕过后背,伸向他的裤袋。
他一进来就发现牧星野贴身的牛仔裤口袋里鼓起来一点,是大块纸张的痕迹,便故意说话诈他,牧星野不设防,刹那间紧张的微表情出卖了他,言和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牧星野剧烈挣扎起来:“言哥,你别……我求你了……”
推搡踢打全用上了,言和纹丝不动,用自己身体压制着他,右手已经从他口袋里将那几张纸拿了出来。
肩膀传来一阵剧痛,牧星野伏在他肩上,用力咬下去。
言和没动,让他咬,不一会儿,肩膀上传来濡湿感。衬衣下的肌肤似乎能感受到那人的绝望和痛苦,混着血和眼泪的白色衬衣下,肌肉微微颤动。
“阿野,”言和冰冷的声音响起,在他耳边炸响,“你不会真以为,一份证词就能让他减刑十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