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快,你都快上大学了,”于蕊语气轻松了一些,报出了一个地名,“你是不是年底要去那里考试?那个时间段那里有个画展,兴许我们能见面。”
“好啊,那我们到时候联系,”林思弦纠结了一下,还是半开玩笑地说,“学校后山被整改了,不然以后你成名了还能多个旧作打卡地。”
于蕊没反应过来:“后山?打卡什么?”
林思弦停顿了一下,笑道:“我是说以后你出名了,以后学美术的都来你的母校打卡。”
林思弦再一次意识到,只要自己不留恋、不执着、不在意,很多事情就通通变得简单起来。就像于蕊对他出于同情的善意,是她为人善良的一环,几次季节交换,花开花落,这些往事本就应该被代谢掉,不必停驻,不必苛求。
想到这里,他像解出一个数学题答案那般勾起嘴角,突然一个包装精美的香蕉布丁放在了他面前。
林思弦有些疑惑:“这是什么?”
抬头发现陈寄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你说呢?”
见他还没反应过来,陈寄补充:“林思弦,你两个星期前说这款布丁只有周三有卖,所以你每周都要吃到,你至少记一下你自己说的话。”
高三上学期,离艺考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林思弦上午去学校,下午在机构上培训课,晚上学校特意为他留了一间形体室,作为他练习的场所。
最近这段时间,林思弦的生活发生了些许变化。
吕如清不知在哪里受到了别人的引荐,开始频繁地往寺庙里去,每次停留的时间也越来越长,逐渐从三天、五天到半个月。亭水榭倒是安静了一段时间,直到林思弦某次从培训机构回家看到了那个怀孕的女人。
也许是林泓的疏漏,又也许是刻意为之,因为这半年林泓手里的产业高歌猛进,逐渐让他萌生挣脱牢笼的想法。
林思弦的第一反应是报警,甚至手都已经拨好了110,却又发现这女人对这次见面跟自己一样始料未及,甚至更加束手无措。林思弦突然理解了,林泓并非爱她,不过是利用她的温顺来填补他的支配欲,无论自己今天对她做什么,受伤的也绝不会是林泓。
林思弦最后没有报警,没有多此一举,只是从那天起更不想回亭水榭。所以哪怕在假期集训时得到了高度认可,仍旧每晚选择留学校练习。
而他也理所当然地要求陈寄自习结束来形体室,一边做自己的题一边等待林思弦练习。原因是林思弦练习时可能会有拍摄需求,需要一个人辅助。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理由,毕竟拍摄这种事一个人也能完成,更隐晦的原因是这样林思弦就可以随时使唤陈寄去楼下给他买水,并且在每次练习结束后,由陈寄负责打扫,还原形体室原本的整洁。
林思弦记不太得跟陈寄维持这种奇怪的关系有多久了,一开始他并没有打算将这个计划长期实行下去虽然他并不承认,但他的初衷的确是恼羞成怒后的报复心,甚至在醉酒那天说了一些三十岁四十岁之类的胡话,也只是反击陈寄对他的拒绝。
平心而论,陈寄不是一个很能为作恶者提供情绪价值的人选,他从没表现出被压迫后忍气吞声的模样,或者对当年自己贸然挑衅以至于惹上横祸的后悔,连看到林思弦刻意将号码的备注存为Servant,也显得毫不在意;在另一方面,他又是个相当出色的任务执行者,以至于林思弦度过了非常惬意、省心的时间。
就像现在,林思弦心安理得地吃掉这个香蕉布丁,还有闲暇说一些气人的话:“没办法,我日理万机,记不住事情有可原。”
陈寄当然没搭理他,只自顾自打开他的习题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