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不赢也跑不掉，只有束手就擒接受了战俘的身份，被废去修为，戴上脚镣，下了禁制，扔在后山，一晃就是十多年。

这十多年，他活得历尽艰辛。

后山险绝，又是禁地，阵法一套接一套，除了目无门规的圣女殿下，没人会往这里来。

牧清心有野望，不想被幽禁一辈子，他将主意打到了偶尔会来的圣女身上。

圣女年纪轻，想来是禁不住诱惑的，只要演出一副清高出尘姿态，再略施小计，他有信心引得圣女倾心，到时候哄骗对方把自己带出去，以圣女的受宠程度，这不过是一件小事。

他算盘打得啪啪响。

唯独一点没算到。

……

剑停了。

这一瞬，魔夜神情恍惚。

凝视牧清许久，忽收剑一脚踹在他腹部。

快，狠，准。

修仙者的一脚哪里是凡人能受得了的，牧清直接被踹飞出去，狼狈地趴在地上，痛苦捂着肚子，嘴里咳出大口鲜血。

鲜血渗入泥土，染出一片秋色。

她的声音愤怒，却又充满惆怅。

“牧清，我当你是朋友。”

牧清一愣。

朋友。

两行眼泪无知觉流了下来。

他颓然坐起身，满身尘土，嘴角血色模糊，却笑了起来，笑得放肆，笑得癫狂。

“你当我是朋友？哈哈哈！你当我是朋友！哈哈哈……”

他笑了许久，直到声音嘶哑，又咳血不已，他才捂着脖颈的伤口低头，哀声梦呓。

“我算错了……”

“我没想到我真会爱上你。”

……

“是，从一开始，我就在骗你。”

“阵法是我挖的，脚是我自己划的，对你的态度都是伪装的。”

“圣女殿下居高望远，可却难看见脚下的风景，自然不知道魔宗其实不是善地，我没有一刻不想逃离。”

“怎奈牧清只是一介俘虏，对上魔宗就像蚍蜉撼树，只可能将自己摔个粉身碎骨。偏偏这个时候，是你出现在了我面前。”

“你性情骄纵，行事乖张，与魔宗一丘之貉；我亦图谋不轨，居心叵测，想利用你脱出险恶。谁知这岁岁年年，你却与了我浮生一梦，叫我贪念那掌心温热。”

“魔夜，你施给我的那些恩惠，叫我怎样不食髓知味？”

……

魔夜一动未动。

忽起两指搭在剑脊，运气抹去其上鲜红，血珠坠落，提剑挽出一道剑光，收剑转身。

脚步声才动，牧清忽颤抖道：“你要走？”

魔夜不答。

他嘶声大喊：“魔夜！”

魔夜停住，却没有回头。

牧清惨然一笑。

“你才是骗子，你骗我心去，骗我做你的奴隶，现在却说是把我当朋友！”

“你不是，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奴隶吗，随便你做什么都好，我都听你的，但求你不要离开，不要忽略我，不要不做声……魔夜……”

最后一句，声近哀求。

牧清哆嗦着站起来，白衣染血，扶着门框才稳住身形。

他跌跌撞撞上前，从身后抱住魔夜，泪却又流了下来。

“……你别走。”

……

“我们拉了勾的，你可不能反悔。”

……

牧清抱得太紧了，魔夜不由难受地皱起眉。

区区凡人的力量，她竟没能立刻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