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说：“那我就厚着脸皮答应了。”

听见这干脆利落的回答，肖茹娟也不禁纳罕，她准备了不下于十个理由来说服这个低调的小姐妹，没想到一个都没用到。

后台通往前台的门还没换掉，就一层薄薄木板，能听见体育场叮叮咣咣的施工杂声，俩人坐着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有人过来敲门，向郑小柔请示问题。

肖茹娟看着昔日印象中，总是温柔低调不出格的小姐妹，用同样温柔的声音，却已经是全然不同的姿态，不禁心中激荡，感慨万千。

她低头掩饰泛红的眼眶：“那开始吧，我看你还挺忙。”

“好。”

来之前，肖茹娟翻来覆去想过，她对郑小柔太了解了，这篇稿子可能会很好写，直到真正采访，她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因为太过了解，导致她脑中的刻板印象总是出来干扰判断和感受，而此刻每一个采访问题问下来，却无一跟她过去的印象能合得上。

“为什么学服装设计？”

“因为，这是我喜欢而且擅长的。说实话，也是去了香江上学之后，才发现自己的特长，之前只知道自己做手工似乎很快也喜欢，但老师看我上手的成绩，立刻判断我有这方面的天分。”

事实情况是，凡尔纳第一次看到她手工绣的一片叶子就惊为天人，请她出场负责去年秋冬系列的创意装饰，还给了她一笔天价手工费。

她上辈子在尚服局高强度干了好几年，手工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那跟设计师凡尔纳先生之间的渊源，也是源自你的手工技艺吗？”肖茹娟不禁纳闷，“可你从小到大也没做什么手工活啊……”

郑小柔低头一笑：“我在云南插队的时候，橡胶场很多彝族老乡，她们的女孩子从小都要学着绣花，我就跟着一起学了。”

如今倒是还要感谢这段经历了，可以完美地解释她突然具备的技能。

“……”

“笃笃笃”，门外响起小助理怯怯的声音：“郑老师，外面来一个自称你爱人的……要让他进来吗？”

肖茹娟酸溜溜地说：“哈，真是没聊几句就要被他打断。”

她到底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酸了一句之后，拐着弯夸上了陆用章，“他可真厉害，直接抬高了我妈看毛脚的眼光，别人给我介绍我妈都要拿来跟你家这位比一比。再这么下去，我要做一辈子老姑娘了……”

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这么多年过去，周围就她一个人上了大学，还保留着月月能拿工资的铁饭碗，思来想去都是托了郑小柔的福。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她那份工作，是街道办主任为了谢陆家的提携，投桃报李给她安排的。

包括后来能有参加高考的水平，也是陆用章给小舅子安排老师补课的时候，顺手带上了她。

郑小柔打开门，陆用章已经站在门口，上前抱了抱她，低声说：“我忙完了，就想过来接你。”

小助理站在后面，一双眼睛骨碌碌打量着两人，眼神里半是好奇，半是兴奋。

在香江生活多年之后，她早已习惯了这种程度的亲密，但想到身后还有肖茹娟，还是脸红着推开他：“娟娟来京市了，来。”

陆用章看了眼双眼快要瞪出眼眶的肖茹娟，平淡地点了点头，说：“肖同志别来无恙，明天一起吃个饭吧？”

“今天不行吗？”郑小柔问。

他低头看着她笑起来：“爸妈说我们的院子收拾出来了，还有，咱妈也来了，我刚接了送过去。”

听见两边爸妈都来了，郑小柔只能作罢，跟肖茹娟惋惜地改约。

两人坐着从京市兄弟单位借来的车，驶过京市最繁华又古老的街道，最后停在一个四合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