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家行事低调,寿宴摆在建国路上的松花楼国营饭店,宽阔的包间虽然不如全盛时期璀璨夺目,依然恢弘大气,颇有派头。

于家和陆家上一辈是世交,如今各自复职,相视一笑之中,各自感叹岁月无情,又感慨生命的坚强。

霍行远来的时候,入目便见到他抓耳挠腮想套近乎的年轻人,正陪着今天过寿的于连江下棋,四周围了些熟识的面孔,各自津津有味地指点着棋局。

“老于啊,陆家孙子这是让你呢!”

“谁说让了?啊?明明是势均力敌,嘁”

“于爷爷棋力深厚,我这是仗着自己年纪轻胆大妄为,在老虎头上拔须子玩呢,说不准下一次就被于爷爷给围了。”

陆用章的外貌和长相太优越了,一眼望去从众人之中脱颖而出,想不注意都难。

霍行远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

他在门口愣了几秒,才抬步往里走去,一路上不少人跟他攀谈,他一边应付一边盯着那个年轻人,心里开始盘算两人之前在北申路说的话里,有没有不合适的地方。

出乎他意料的是,不等他开口,陆用章抬起英俊的脸笑道:“霍处,又见面了。”

这个“又”字,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两人上一次打交道是他有心为之。

陆爸看着俩人哟了声:“你俩什么时候认识的?”

按资排辈陆博实资历老级别高出一大截,霍行远上前恭恭敬敬地打了声招呼,然后看着陆用章笑道:“没想到小友是陆伯的公子。”

陆用章自然地接过话头:“那我就厚着脸皮喊一声霍大哥了。霍大哥,我得说一句,今天天时地利人和。”

一边说话,一边捻了捻手指,这六爻起势动作中的意味深长,只有霍行远明白。

于连江的寿宴延续老兵传统,直接开饭,饭桌上叙旧送礼。

轮到霍行远的时候,他看了眼对角线位置的陆用章,拿起装好的纸盒双手递给寿星:“于伯,这是我淘来的一个漆盒,您留着玩。”

于连江祖上是读书人,家学渊源非常深厚,后来打仗才投笔从戎,但基础还在,于家不出大老粗。

打开盒子一看到漆盒他就眼睛直了:“这,这可是好东西啊,犀皮漆是不?难为保存得这么好!”

“什么漆我也没研究,总之就是摊上买的,我当仿品买的,瞧着这盒子上的纹样吉祥,您也当个仿品玩儿就行。”

见于连江识货,霍行远心里一松,不由自主地看了眼陆用章,真有你的。

看来人家不光知道自己是谁,连自己为什么去北申路都一清二楚。

联想到自己还想向人家讨教六爻之术,霍行远脸色发烫。

他观察了一番,今天来宾级别都不低,送的礼中价格上比他高的也有,但从稀罕上来看,他这个犀皮漆盒算得最特别的一个。

于连江爱不释手地把玩了一会儿后,若有所思地看了会儿霍行远,招呼大家吃喝。

酒过三巡,席间觥筹交错喝得乱七八糟起来。于连江给霍行远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包厢,走到饭店前面的花园里。

“小霍啊,今天人多我不好说,你不光知道这是犀皮漆,你还知道这是个真东西。你让我收这东西,就是让我犯错误!”

“于伯!刚刚说的是真的,我真的是在摊上买的,价格也不贵就几十。不信你问陆伯家公子,当时他也在。”

于连江二话不说扭头把陆用章叫过来,掐头去尾地问:“这东西到底什么来头?说!”

陆用章双眼微眯,看着霍行远窘迫的脸色,心里像明镜一样:“就一个小摊儿,真货假货都有,我买了一对杯子,霍大哥挑了这个,难道是真的?”

这么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