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2 / 2)

开北江回老家,燕雪舟还在北京陪着燕老爷子动手术,他没问她去几天,也没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梁冰知道他心里不痛快。

妥协归妥协,但他至多做到无视,理智和情感是不可能统一的,除非杀了他,重塑灵魂,否则依他那样的性子,是绝无可能心平气和地接受她心里装着另外一个人的。

无非是像裹进蚌壳里的沙砾,天长日久地忍受着痛楚的磨砺,直到麻木。

有朝一日,她能忘了沈恪吗?

梁冰曾经看过一个观点,真正的死亡不是肉体的消逝,而是遗忘。

只要她还记得,他就还活着。

或许,耗上这一辈子的时间,才能忘干净吧。

火车穿越冬季荒芜枯萎的平原,梁冰坐在靠窗的座位,黑色的羽绒服脱下来抱在腿上,黑色的毛衣将她本就白皙的脸衬得愈发白。

梁冰一直目不转睛地望着窗外,雪下得很大,风景和往事一同因为车速而变得模糊一片。

小城的夜晚非常冷清,又在下雪,有段路被雨雪变得泥泞不堪,出租车司机怕轮子陷进去出不来,任凭梁冰再怎么加价都不肯向前,她只能下车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宾馆走。李慧英把老房子卖掉了,她能理解,人总要向前看的。反正就住一夜,等明天办完沈恪迁坟的事,她就会离开。

第二天,依然是雪天,夹杂着冻雨,冷得人指尖发颤。

陵园在山上,梁冰打不到车,好在还有一趟公交能上去,紧赶慢赶,尽管出发得很早,等她到达时还是晚了,李慧英、沈恪的舅舅,还有一些亲戚已经按照当地习俗,把圆坟仪式进行得差不多了。

梁冰站在沈恪的墓碑前,沉默良久。

李慧英抚摸着石碑上那张小小的黑白照片,又忍不住恸哭一场,哭到最后,她凄厉地用头抵住冰冷的石碑,像是抱着她心爱的儿子。

太冷了,梁冰感觉身上没有一点儿热乎气,像是能抖落下细碎的冰碴子。

临下山前,她在心里默声对着沈恪的墓碑说:“哥,我是真心喜欢他的,你会怪我吗?”

没有回答,只有凛冽的山风回荡。

“雪越来越大了,路不好走,赶快下山吧。”沈恪的舅舅率先坐进驾驶位,探出头来,不住声地催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