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野侧着身,眼角是那个人跪在地上认真清理污垢的影子。

黑沉沉的眼睛有暗河涌动。

他真的以为宁安在夜店里……

半个小时前从蒋亮口中得到一些消息。

但是没有他想要的。

例如宁安为什么没有读完大学,这六年他在做什么。

他开着车漫不经心乱逛,手机屏幕频繁亮起,是曹文生的电话。

但是不想接,脑子里什么都没想。

等回过神已经在青山区。

蒋亮大约没想到姜野会返回,一瞬间,躲闪瑟缩的眼神暴露太多。

先前碰面时,刻意被姜野忽略的细节蓦地明显起来。蒋亮怕他是真的,宁安跟他关系不好似乎也不是假的。

“应该是身体有问题,蒲公英里没有正常孩子。”

“大约两年前回来的吧,具体什么时间我也不太清楚,听说在外面打零工,像我们这种只有高中文凭的人不好找工作。”

姜野抬起眼睛。

审视的目光像刀片刮过蒋亮的全身。

蒋亮胆怯的眼睛闪过圆滑和狡黠,他始终觉得高中挨的那一脚不过是富家少爷的行侠仗义。

因被保护得太好,所以不知轻重。

“您找他有事?”

蒋亮试探地问。

姜野突然露出笑容,抽出一支烟递给蒋亮。

蒋亮受惊若宠地接过,点燃后胆子明显大起来,从撞车时他就敏锐察觉到,姜野并没有袒护宁安的打算。

他推测宁安后来得罪过姜野。

这种少爷本来就不好伺候。

“你可能不太了解孤儿,那些人不是正常人,心机特别重,也没有什么同理心,经常阴森森盯着经过的路人,为了获取社会同情,得到更多捐赠,他们会扮演最能引起人们同情的角色。”

“宁安是那家福利院里长得最周正的,每年企业来捐赠也是他代表福利院跟对方合影什么的,我觉得高院长给他们写过剧本,一年年演下来,不是真的都是真的了。”

“当年我们闹着玩,谁敢真的欺负他,不信你去打听,蒲公英的高院长像只母老虎,我们稍微调皮点,那位院长就会告到区上,说我们欺负孤儿,因为这件事,我们其实都不太敢跟他们玩。”

蒋亮还想继续抹黑宁安。

将他在外面搞出一个孩子的事情说出来。

姜野的烟已经抽完,丢在地上转身就走。

蒋亮急忙追上去,“他是不是得罪过您,姜少爷,以后我帮您盯着他,他一有什么动静我就告诉您,要不我们加个联系方式……”

姜野走得很快。

有种想把过往彻底抛下的急切。

但那些过往就像讨厌的蝇虫绕着他盘旋。

“您说什么?”蒋亮听见姜野头也不抬地说了什么,但是没听清。担心错过巴结富家子的机会,一路忙不迭追着。

姜野猛地停下脚步,抬起脸,昏暗的灯光下,那张脸不见一丝笑容,黑沉沉的眼睛停止涌动,“你是怎么欺负他的?”

蒋亮脸上讨好的谄笑戛然而止。

姜野给过他机会。

他并不关心两人间的纠葛。

其中又隐藏着什么误会。

这些并不会改变他对宁安的顽固看法。

但他厌恶对方用油腻腻的语调议论宁安。

“你是怎么欺负他的?”

很平常的一句话。

但蒋亮的后背瞬间冒出密匝的冷汗,时间瞬间拉回到校园里的那个夜晚,姜野用最平和的语气,用凝视老鼠的目光,把他踹成半个残废。

孤零零的路灯笼罩着他们,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