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离开青山区时,宁安停下来,似乎鼓足勇气,“能不能放我回?家,我明天一定准时到你那里,明天没什么事情,我尽量待到中午再走可以吗?”
姜野曾经遇到过很?多惨败者。
向他?卑微祈求的,全家跪在地?上,磕得头破血流,向他?诅咒怒骂的,背着枪械企图同归于尽的,也有胆怯者,像阴沟里的老鼠,躲在每一条下水道里。
而宁安跟他?们都不一样。
他?胆怯瑟缩,他?脆弱无?助,却一次次挺直背脊站在姜野的面前。
即便目光躲闪,扣着肩膀,但背脊挺直。
姜野知道衣服覆盖下的身躯有多消瘦,脊椎骨在白色的薄肌下显露出原始形状,一节扣着一节,坚韧又?漂亮,像龙骨。
让姜野想起曾经围绕着蒲公英的那些不知名的小白花。
在灿烂的阳光下颤动,在暴烈的雨水里摇摆。
他?不想思考内心的动摇因何而起,将隔板升起来。
一把?抓过宁安,“你是听不懂我的话吗?谁允许你接这么多工作,谁允许你占用我的时间?宁安,你不会以为?我睡过你就能一直容忍你?”
宁安扑在姜野的腿上,迷茫地?抬起头。
浅琥珀色的眼睛在暗夜里带着一层不易察觉的金光。
他?的身体消瘦却柔软,微微敞开的衣领里带着舒适的馨香。
让人联想到漂浮在半空的白云,又?像海岸边起伏的泡沫,总是让人联想到一些细软、温暖和孩童。
姜野脑子?里闪过那个孩子?的眼睛。
那种?黑沉沉的,不动声色紧盯着人的感觉。
让人不舒服,让人很?烦躁。
却莫名觉得熟悉。
宁安被姜野的质问逼到没有任何退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轻轻垂下眼睛,“那你说怎么办才好呢?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满意呢?我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了,我也希望一天不止二十四个小时。”
姜野烦躁地?别开脸。
他?再一次觉得宁安比女生还麻烦。
他?不提任何要?求,他?又?浑身都是要?求。
但姜野知道高?敏受伤的事情是他?理亏在先,即便他?不是什么好人,也从不对妇孺出手,欠他?再多钱的赤佬,他?也不会将对方的妻女卖进黑市。
向木心怀恶念的时候,他?也是知道的。
却任由事态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其实他?有很?多机会改变走向。
却在宁安一次次的沉默里选择冷漠对抗。
但胡毅之后,他?突然有些明白宁安为?什么这么惧怕他?,抗拒他?。
宁安确实不值得被原谅,但七日无?休止的伤害又?显得太残忍。
胡毅的声音犹在耳畔,那个人生因为?贪婪已经被毁掉的男人,带着模糊不清又?怪异的语调嘲笑着一切,“后面我以为?他?都死掉了,偶尔又?会像小动物似的发出一声尖叫,那个药这么厉害吗?真想试试,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少爷也会沦为?野兽,不过我们这些渣宰本来就不值钱,如果让少爷开心就能过上不错的人生,也是可以的……”
这段录音带着特有的杂质播放出来时,姜野的眼底渗出一层层血光。
又?在跟姜兴修无?休止的明争暗斗里一点点回?落到黑色的土壤里。
跟预料的一样,他?不费吹灰之力拿到了两百万债务。
跟预料的一样,再想要?,就得看心情。
向木被董事会联名要?求解除董事会里的相关职务。
向健柏为?了这件事不得不出院周旋,向木以为?只是丢失一个项目,却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