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伍斐少君将她们拨过来时嘱咐的话语毫无用武之地。

宋昀诃不再说什么,招手将她们打发了出去。

他拾步上台阶,及至紧闭的房门前,曲指敲了两下。

门很快开了。

眉眼有两分相似的兄妹彼此对望,湫十忙不迭将房门推开一些,似是没想到他会突然来此,好看的眼里藏着些很容易让人解读的惊讶,还有一些不知道如何开口,如何寒暄的无措。

无话可说。

也无从说起。

屋里挂着一颗月明珠,散发着淡淡的皎光,眼前的人穿着很素,跟从前爱漂亮的小姑娘判若两人,脸颊两边没什么肉,整个人看着很瘦,只有那双眼睛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圆溜溜的,琉璃似的耀眼。

宋昀诃默不作声踏进屋,扫到案桌边的摊开的古籍,问:“在看书?”

湫十点了点头。

一向话多的人,如今能不出声就不出声。

宋昀诃心中蓦的被刺了一下。

他胸膛不动声色起伏一瞬,而后道:“若是喜欢,让女使多拿些给你。”

湫十又点头,眼睛盯着绣了朵黄雏菊的鞋面,这次低低地说了个好字。

声音是不自然的沙哑。

宋昀诃想起她两次说话都是这种嗓音,忍了忍,没忍住,还是问:“嗓子怎么了?”

鲛人一族全身都是宝,泪化而珠,更是对月吟唱的天籁之族,他们生来就有一颗鲛珠,代表着自己的声音,珠子越圆,越大,声音便越好听。

宋湫十作为主城公主,鲛鱼一族顶级血脉,在声音方面,自然不必多说。伍斐曾不止一次说,秦冬霖能忍受宋湫十那么多年令人头大的哼唧,跟那副撒起娇来甜滋滋的嗓音脱不开关系。

湫十摁了下喉咙,顿了片刻,垂着眼,轻声道:“不慎碰了些毒叶。”

她说完,飞快地看了宋昀诃一样,磕绊着道:“很。很快就好了。”

两人的对话,更像一问一答,古板而正经,颇有种严肃的氛围。

片刻后,宋昀诃腰间的留音玉闪动,他又跟湫十说了几句,转身离去。

湫十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半晌,慢慢抬手擦了下眼尾。

宋昀诃来到议政殿的时候,长廷等人都在,一个个眼神凝重,脸色极其不好看。

“怎么回事?”宋昀诃问伍斐。

“程翌发现了湫十被我们救出的事,从方才起,天帝意志就一直请求连接魔域。”

一界之主这样的存在之间,联系不需通过留音玉,必要的时候,天族天宫与魔界魔宫的主殿之内,会凝结成彼此的意志,不仅能听,还能观看到彼此存在以及神情变化。

宋昀诃的眉心顿时高高皱起,他问:“为何不允?”

妖族和魔族联手,并不惧怕天族,还是尚在内乱之中,长老院一团糟的天族。

伍斐:“秦冬霖情绪不稳定,心魔才压下去没多久,若是被程翌三言两语一激,出了岔子,对我们而言,也是大麻烦。再有就是,这能不开战,还是不开战,程翌再可恶,臣民毕竟无辜。”

其实这一战,已是避无可避。

程翌成为天帝之后,便不断散播流言,说魔族罪恶之徒,本就不是安分守己的人,现在还勾结妖族,对六界产生了极大的威胁,让他们偏居一隅等于放任生长,必须永世驱逐镇压。

相比于秦冬霖,他才是手段狠毒,无所不用其极的那个。

“大概是想让我们交人出去。”伍斐猜测。

宋昀诃紧紧握了下拳,轻声吐出两个字:“休想。”

“魔典司的留下,其他人退开。”秦冬霖将手头的竹简卷起来,眼皮微抬,语气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