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随母族那边的习性和功法,在阿兄承载天命前就开始闭关,一直到现在……算算时间,也确实该醒了。”

说到这,一向好脾气的皎皎不由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用一种十分罕见的不待见语气道:“想都不用想,她们出关,发现老头没了,阿兄又成了君主,肯定哭天抢地卖乖装可怜。”说完,她见湫十心不在焉,如临大敌地坐直了身体,道:“湫十,你真别掉以轻心,两姐妹中大的那个喜欢我阿兄许久了。老头对阿兄没话说,又为阿兄而死,阿兄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对她们算不得多好,但肯定不会差。”

这话一说,妖月和招摇都开始笑,就连湫十也忍不住莞尔。

皎皎目不斜视,强撑着道:“本来就是,诶,你们别这么看我。”

“行啦,你那点事,大家都知道。”妖月一条条抚平衣袖上的褶皱,抬了抬眼,戏谑道:“不就是当年跟你抢了阿远嘛,你瞧瞧你这小心眼的,记到现在。”

皎皎伸手去拍她:“是那回事嘛?”

“你当年跟在君主和老头身边,短手短脚,天天抱着肉丝啃的时候,还是个雪娃娃呢,谁能想到你那时候就打上淞远的主意了。”妖月毫不留情地揭她的老底,末了,眉心也皱了一下,看向湫十,道:“旁人没机会接近君主,但那个大的,你真得防一防。”

“你当年在北域,可能不知道,当年有一句话在南疆盛行,说的就是君主和无妄峰峰主的大女儿。”

皎皎很快地接:“说他们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湫十脸上的笑容顿时变戏法一样垮了下去。

日暮西山,外面淅淅沥沥下起小雨,秦冬霖回尘游宫的时候,身上尚带着一身稍显寒凉的风雨气。

殿内暖和得很,小妖怪是个爱折腾的性子,每次心血来潮,殿里的东西都要大变样,她私库里的东西千奇百怪,有美得令人啧啧赞叹的,也有丑得千奇百怪令人不忍直视的,这样新奇的组合效果,往往叫人大跌眼镜。

秦冬霖在踏进内殿的一刹那,脚步微不可见顿了下。

呈现在眼前的珠帘已经大变了样子,上面硕大的珍珠全部变成了绿油油的晶石,大小参差,色泽也不尽相同。

丑得十分有特色。

珠帘后的屏风变成了一幅山水图画,画上是一棵直耸入云的桃树。时值春日,一树嫣红,风过无声,半空中却纷纷扬扬下起一阵桃花雨,树下站着一男一女,男子着白衣,收剑而立,女子素手扬琴,抬头远眺,两人也没有靠得多近,可画面就是特别温馨,笔触十分温柔。

这是当年他们成婚,淞远送的贺礼。

淞远做得一手好画,但很少亲自出手,这画生了灵智,已经被制成了灵器,里面自成空间。他们成婚,收的礼太多,这画需要养护,便也跟着在私库里落了锁,没想她今日会突然翻出来。

小妖怪的反常往往有迹可循,从前如此,现在依旧如此。

秦冬霖垂眼,想,这不是又想去哪玩了,就是又做什么错事了。

他提步踏进了内殿。

湫十最近喜欢捣鼓西域北疆的女子妆容,长长的发编成发辫,一条条缠上彩绳,两条远山眉被精心描过,额心用正红的灵露颜料勾出一朵小小的牡丹,朱唇上口脂的颜色也是极具气场的浓烈。她身上的那股干净和张牙舞爪的灵气于是摇身一变,成了一种盛气凌人,居高临下的美艳,眼与唇皆是杀人不见血的武器。

听着动静,湫十转身,红唇微扬。

秦冬霖看着她金灿灿只有半截,露出腰腹的上衣,以及长裙之下,她雪白伶仃的脚踝上套着的金镯,很轻地皱了下眉。

“回来了?”与这身装扮不同的是,她一开口,就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