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艺已经炉火纯青,连头发丝都能刻得生动,但雕刻灵木到底是个细致活,日日夜夜,不知不觉,已近除夕。
扶崖殿内暖意融融,无渊、尘虚道长和闻耀几人围站在拂生身后,看她刻最后的眼睛。
木屑簌簌而落,拂生手中的刀越来越慢。
尘虚道长以为她是怕刻坏,等了一会见还没刻完,便窝到旁边椅子上喝酒去了,只有闻耀他们明白,为何拂生会刻得这么慢。
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
刻两只眼睛到底费不了多少功夫,拂生还是刻完了最后一笔,她收回刻刀,轻轻吹去肩膀上的木屑,退后一步,抬眸看着木雕。
今天是个好天气,无风无雪,万里无云,清晨的光轻柔地笼罩着木雕,众人安静地看着木雕,没有人开口说话。
徐吟啸哑着嗓音喊尘虚道长:“道长,我们......刻好了。”
尘虚道长醉了,手里的酒葫芦‘哐当’掉在地上,清冽酒气丝丝缕缕地漫出来,冲散了扶崖殿里好不容易聚出来的一团暖气。
“刻好了,魂魄呢魂魄在哪儿?”
徐吟啸脸色惨白下去,木雕成了,他们一直逃避的问题也终于到了该面对的时候。
魂魄呢?
魂魄在哪儿呢?
“我们没有。”闻耀盯着自己的影子,说,“我们没有她的魂魄。”
尘虚道长从椅子上摔下来,捡起酒葫芦,摇摇晃晃地看着几人,说醉话:“崇明啊崇明,你早知道婠烟已经魂飞魄散,偏要浪费我一株灵木,蠢货,蠢货!”
他仰起头,把最后一滴酒磕进嘴中,醉醺醺地笑:“不过我还有个办法,我有办法能让这木雕活过来,跟活人一模一样,就是没有灵魂,像婠烟但不是婠烟,你要是愿意”
“不要。”无渊冷声开口,声音绷成紧紧的一条,“我不要。”
“我就知道你不要。”尘虚道长摔回椅子上,看着无渊,“我就知道你不要。”
“那这已经刻成的木雕你也不要?”
他醉了,分不清过往和现在。
扶崖殿里明明没人回答他,尘虚道长却好像听到了答案,喝下的酒从眼角涌出来,冲着无渊竖大拇指:“烧了好啊,好!干干净净一了百了!”
“不烧,我要!”照秋棠突然喊了一嗓子,惊得尘虚道长的酒都醒了几分,迷迷糊糊地朝人看去。
拂生、闻耀、叶陵川......殿里所有人都在看她。
照秋棠紧紧攥着拳,盯着尘虚道长:“我说我要,要怎么做?”
闻耀怔怔看着她:“你,你什么意思?那又不是姜雀我们要她做什么?”
照秋棠哭着朝他喊:“那你倒是把姜小雀的魂魄给我回来啊!”
“我们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这段时间我们翻了多少典籍,见了多少医修,有结果吗?”
“没有!什么办法都没有!没有一本书能告诉我们一个魂飞魄散的人要怎么救?!”
“如果我们一直找不到办法怎么办?!”
“如果她真的回不来了怎么办?!”
“我以后要是想她了怎么办?!!”
“秋棠。”徐吟啸揽着她的肩把人抱进怀里,手足无措地安慰,“没事的没事的。”
闻耀和叶陵川垂下头,没人能回答照秋棠的问题,拂生抬头朝无渊看去,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也没有开口。
仙主大人这些时日越发安静,也越来越像以前的仙主,凛若冰霜,拒人千里之外。
即便是拂生几人,也不敢跟他多说话。
静谧中,紧闭的殿门被推开,老祖无视殿中凝滞的气氛,握着玉简走到无渊身前:“凌霞宗玉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