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蒋西北一下认出了是谁。

大概听到了拐杖杵地的声?音,那人回头,一张绝伦面孔印证了蒋西北的想法,顿时停下,而钟虞也微微眯起眼。

中午他带蒋兜兜出来吃饭,去的是蒋绍言极力推荐的一家餐厅,说蒋兜兜喜欢吃那家的草莓蛋糕。餐厅恰好就在附近,蒋绍言便说也要来,临时有事耽搁就叫他们先吃,赶到的时候自觉扫尾,还抢在钟虞前头付了钱,之后又?提议,叫钟虞去他办公室坐一坐。

“离得?又?不远。”蒋绍言说,“来都来了。”

那晚过后,蒋绍言又?恢复了原本模样,绅士温和,进退有度,仿佛那单膝一跪和背后拥抱都是钟虞的幻想。成年人最擅长掩饰,钟虞也不想表现出多?么在意,蒋绍言越绅士,他就较劲似的越大方?。

那一晚梦境内外的伤怀便也如浮光掠影,昙花一现。

蒋兜兜对两个大人之间的暗流丝毫不察,总之不用上幼儿园他就高兴。他习惯吃过午饭要眯会儿,到办公室后,蒋绍言便把他抱到里面的休息室。钟虞靠在床头陪他,蒋绍言也站着没走,蒋兜兜这个看看那个看看,突然嘿嘿直乐。

他爸和小虞儿都在,这感?觉好满足。

但他午饭没吃到那家的草莓蛋糕,肚里馋虫可不满足,一个劲儿顾涌,迷迷糊糊快睡着了还咂么嘴说想吃蛋糕,钟虞在手机上搜了搜,见附近有家评价不错的蛋糕店,便下楼来买。

没想到碰上蒋西北。

对视一眼,钟虞面无表情转回去继续等电梯。“叮”一声?,电梯到了,他走进去,犹豫了一下,抬手按上开门键,等蒋西北进来。

蒋西北迟疑了两秒,握紧拐杖走了进去。

等他站稳,钟虞才从羽绒服口袋里摸出电梯卡,在感?应器上滴了一下,接着按下了蒋绍言的楼层。

蒋西北见他姿态熟练,连电梯卡都有,肯定不是第一回来了。如果他没看错,这卡应该是蒋绍言的,所有楼层都能去,连蒋绍言办公室都能打开。

这么重要的一张卡,就这么给了这人,蒋西北心里滋味复杂,也算明白了,这大的小的怕是都叫钟虞套牢了。

视线往下,他又?看到钟虞手里拎着的透明袋子,里头装着好些蛋糕面包,粗粗一看都是蒋兜兜爱吃的口味。

不知怎地,蒋西北回想起这几天在山上,蒋绍言离开后,他又?去求见那位高人,每天都去,但高人始终不见他。直到最后那天,他又?去了一趟,在门口等了好半天,脸都叫冷风刮僵了,那高人的小弟子才出来,双手合十?对他说:

“师父说了,无论你来多?少次都不会见你。之前愿意点拨你,是因?为你一生行了不少好事,佛祖保佑德善之人。但你却?又?做了一件错事,功过无法全然相抵,未来如何,端看佛祖怎样安排吧。”

说罢,那小弟子双手合十?,对蒋西北微微躬身:“师父说了,一切自是天命,天命不可违。施主,请回吧。”

回去之后蒋西北想了许久,想到彻夜难眠,想他到底做错了哪件事?他教蒋绍言大丈夫要顶天立地,要讲情、义、信,他一向就是这么做的,对妻子情深义重,对兄弟仗义相助,生意上讲信用,赚了钱就做慈善,否则如何平地建起这么庞大一间公司?

他自认坦坦荡荡问心无愧,所以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此刻看到钟虞,蒋西北心头一跳,突然就有了答案,浑身的血液刹时凉了个透。

电梯很快到顶,门开后钟虞径自走出去,没管蒋西北,到了蒋绍言办公室,先往休息室看,见门还关着,知道蒋兜兜还没睡醒。

蒋绍言见他裹着一身寒气进来,脸上表情也冷,进来连门也没关,就这么大喇喇敞开着,顿时纳闷:“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