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左边头发往上撩起,露出了被遮挡的眼,而在那眼尾处赫然有一道疤。

那疤从上至下顺着眼眶的弧度,像极了一弯月牙,应该是被某种尖锐的碎片划伤,经年?累月褪成淡粉,如同一条盘踞的肉蜈蚣,叫那张邪性的面孔更舔几分狰狞。

那男人随后落手转身,一掀帘子走了,柜台的两个伙计彼此对视,不约而同长吁了口?气。

因为?帘子被掀开,外面的冷风再度灌进来,在屋内搅起一阵冷嗖又诡异的气流。

茶桌上方一时安静,直到那股气流消散了,蒋绍言才开口?,面色微沉:“老板?这里老板是谁?”

蒋西北看他?,知道瞒不过去,只得说:“没谁,就是你赵叔。”

蒋西北朋友中?姓赵的只?有一个,蒋绍言脑海瞬间浮现出一个名字赵德青。

这个赵德青是蒋西北从前的战友,据说因为?出任务时受了伤所以提前退役,之后跟蒋西北一样?下海经商,从地产文玩到影视投资,旗下十几家公司,涉猎的产业极广。

蒋绍言见过几次,最?近一次就是在上回市里开的企业家座谈会上,赵德青是纳税大户,被奉为?座上宾,与?一众人相?谈甚欢,交情匪浅。

印象里,赵德青跟蒋西北差不多年?纪,但擅保养,看着顶多四十出头,身材高大样?貌英俊,不论何时总面带微笑,且常年?戴一副金边眼镜,给人感觉温和儒雅风度翩翩。

赵德青身家丰厚,出手也极阔绰,是富豪榜和慈善榜上的常客。然而蒋绍言隐约听说赵德青生意实际并不那么干净,手段也雷霆残暴,许多起恶意做空低价收购就是他?在背后授意。

传闻不知真假,但蒋绍言信自己?的直觉,赵德青温和笑面下或许还藏着另一张皮,因此他?对这人是警惕多过尊重。蒋西北曾一度十分信任赵德青,两人总结伴喝酒,但不知为?何,在蒋西北患病后却慢慢疏远。

之前蒋西北在任时,跟赵德青多有生意往来,蒋绍言接手后,慢慢地就把这些?合作悄无声息给断了,蒋西北没吱声,算是默许,如今剩下的也就只?有跟赵德青手底下文华娱乐共同投资的两个影视项目。

蒋绍言回过神,脸色莫名更沉,又问:“刚才这人又是谁?”

“就是你赵叔手下的一人,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我哪里记得住叫什么。”蒋西北明显不愿多说,一壶茶都没喝完就起身要走,说想回禅房休息。

尽管蒋西北催他?回去,蒋绍言当天还是留了一晚。

禅房干净整洁,卫生间淋浴什么的都有,榻榻米上铺着两床厚被褥,就是晚上睡觉的地方。屋里通了暖气,比蒋绍言想象中?要暖和,否则他?真担心蒋西北的身体?会吃不消。

蒋西北晚上要在房间里打坐静心,蒋绍言便没过去,他?坐在硬邦邦的榻榻米上,回忆白天和蒋西北未完的对话,想起蒋西北说的钟虞不仅心硬,更是心肠歹毒。

钟虞,歹毒。这两个完全不想干的词,怎会沾上边。

蒋绍言知道蒋西北当年?瞒了他?一些?事,钟虞也没有对他?完全坦诚,比如家里为?何欠债,蒋西北又是如何找上他?,钟虞绝口?不提。

蒋绍言知道这是钟虞心里的伤,选择尊重,没有深纠,如今看来,或许是错误的。现在回想,钟虞那时毅然要走,难道还有隐情?也定是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才叫蒋西北说出“歹毒”这样?的话来。

到底是什么事。

思索无解,蒋绍言暂且先不想了,回去一查便知,只?是一想到那人,便是止不住心疼,心动,也心痒。屋里走一圈,找个信号还算凑活的地方,蒋绍言给钟虞发信息,问蒋兜兜在干什么。

钟虞很快给他?拍了张蒋兜兜的照片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