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眼朝他望了过来。

明明不带任何感情,但那刹那,伊森仿佛被什么击中,完全忘记反应。直到梯门闭合,又被按开,钟虞站在里?面?,问?他不进吗。

他才恍若梦醒,有些狼狈地踩着湿漉的运动鞋走进去,站在了最里?面?。

门关了,电梯平稳地向上运行?,伊森倾斜目光,仗着角度和身高优势悄悄打量,无需任何疑问?,他已经确认了这就是他要?找的人。

干净整洁的衣着,白皙细长的脖颈,密密绒绒的黑发,他又一次听到了钟虞的声音,钟虞在低声跟旁边的白人说话,虽然控制音量,但从断续字眼里?,他还是听出他们?在讨论一个案子,钟虞的英文?相当流利,语速偏快,却不会叫人听着烦躁,反而如清泉流水,十分?悦耳。

两人似乎有不同看法,言语间有所?争执,伊森听到那白人轻蔑说了句“你太天真了”,随后钟虞抿紧嘴唇,挺直后背,目视前方?不再言语,即便?如此?,他的注意力也?丝毫没分?给电梯里?的另一个人。几十秒后电梯到了,他跟在那白人后面?走了出去,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伊森从小上私校,身边接触的都是皇室贵族富豪名流们?的子女,其中不乏顶级美人,然而他眼高于顶,能叫他觉得惊艳的寥寥可数。

那一刻他却无比后悔,他应该换身行?头,应该穿赴宴的正式礼服,而不是随便?搭配的T恤牛仔裤和运动鞋。他也?不该搭地铁弄得浑身狼狈,他应该开跑车,或许还应该拿一束花。

以至于那天钟虞已经走了,电梯闭合,因为没有按按钮,所?以一直停在那一层,直到又有人上来,见到电梯里?有个人吓了一跳,伊森这才扯着嘴角笑笑,露出两排洁白牙齿,随后按下了一层。

他没有离开,在街角找到那家叫around the corner的咖啡店,靠窗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安诚的办公室,于是整个下午直到晚上,他都坐在那个位置,喝了两杯叫“love at first sight”的咖啡。

回去之后,他把中文?捡了起来,隐瞒身份进安诚做实习生,钟虞那时已经在纽约法律界小有名气,是所?有大律所?里?最年轻的资深律师,而这一切他的父亲完全没有插手,全凭钟虞自己的努力。

他私下里?用了些关系进到了钟虞的组,在茱莉亚休产假时主动顶上空缺,借着案子拉近关系,端茶倒水嘘寒问?暖,但钟虞始终对他不冷不淡。他从没这样细心地对待一个人,钟虞越是如此?,越叫他放不下。

谈判桌上犀利冷峻,深夜伏案时凝神?专注,偶尔起身望向窗外的繁华世界,背影看起来孤单寂寥,那种冷肃、神?秘又厚重的气质,叫人为之深深着迷,想要?守护,更想要?超越,想要?征服。

所?以这并不是爱情吗?从未踏入爱河的伊森感到迷惑,但他并不愿意就这样被否定,不死心地问?:“你不肯接受我,是因为那个人吗?”

没点明,但钟虞知道是谁,他摇头:“不是。”

“那是因为谁?”伊森追问?。

钟虞想了想,干脆说开:“跟谁都没有关系,如果你一定要?问?,那么是我自己的原因。我不会进入任何一段感情,不谈感情,也?不会结婚,这些于我来说毫无用处,只是累赘。”

伊森皱眉:“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这个问?题的答案你不需要?知道。”

伊森还想再问?,然而钟虞表情冷淡,已然不想再纠缠下去。

果然,钟虞说:“在纽约我就说过,之后我也?跟你说过,这是第三次,也?将是最后一次,我不希望我们?的关系变得很僵,你明白吗伊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