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气氛挺和谐, 蒋西北已经准备开始化疗了, 他还是瞒着蒋绍言, 不想喜庆日子提晦气的事, 也叫保姆司机全都不许说。
祖孙三人一起吃了长寿面?,蒋西北还小酌两杯绍兴黄酒,想着说声“儿子啊生日快乐”, 又觉得尴尬和矫情。直到蛋糕端上来,蒋兜兜插蜡烛唱生日歌,末了大喊“爸爸生日快乐”, 蒋西北才顺势把那句不好意思的祝福讲出口。
吃过饭,蒋兜兜钻进?去后院大棚看草莓,花差不多掉光,原先开花的地方结出了细长青涩的果?,很快就要进?入膨大期,然后就能摘了。蒋西北看蒋兜兜时眉开眼笑,转脸再?一看蒋绍言,心又往下沉。
这人还高高大大地站在这儿,但?看魂,怕是已经飞了。蒋西北没忍住,哀切地唤了一声:“儿子啊。”
蒋绍言朝他看来。
蒋西北欲言又止,他已经知道钟虞只是休假才会多留一段时间,不久之后还是得走。他往远处的蒋兜兜望了一眼,压低声音说:“我知道你不爱听,但?……那个人,你留不住他的,他迟早还是得走,儿子啊你……”
蒋西北想叫蒋绍言不要陷进?去,但?有什么用呢,蒋绍言已然陷进?去了,这些?年人不在眼前都念念不忘,如今就在眼前,怎么可能忍得住呢?
蒋绍言眼神暗了暗,低声说:“我知道。”
蒋西北想问他知道什么,蒋绍言又笑了笑,自嘲且无?奈:“但?我没办法,爸,您知道的,我爱他,很早以前我就爱上他了。”
蒋西北一下愣住,因为这声爸,更?因为蒋绍言突然的敞开心扉。
知子莫若父,蒋绍言这句“爱上”,蒋西北太清楚分量究竟有多重。
父子俩同?时安静下来,蒋西北的手不停颤抖,只能紧紧握着拐杖来缓解,那根拐杖叫他压得深深地杵进?脚下的泥地里?。
半晌,蒋西北松开手,认命般长叹:“过了今天你就三十一了,我知道你从小看着不声不响,其实是个心里?有主意的,你自己怎么想就怎么做吧。你放心,我不会干涉,只要你自己不后悔就行,还有就是不能伤害到兜兜,这是底线。”
蒋绍言目光一凝:“您为什么觉得兜兜会受到伤害?”
蒋西北冷冷道:“钟虞这人没那么单纯,我早跟你说过,他这人心硬,更?心狠,有些?事我是不想叫你知道,但?……”
但?蒋绍言铁了心,他无?计可施,终究还是不想看蒋绍言错下去。
“唉……”蒋西北又一声长叹,“就算我告诉你恐怕你也不信,你要是真想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就去查查他叔叔的事吧,他叔叔叫钟薛。”
蒋绍言皱眉:“他还有个叔叔?”
他只知钟虞有个奶奶,差不多在钟虞当年怀孕前后就突发心梗去世了。
蒋西北冷笑:“你看,他连他有个叔叔都没告诉你,为什么?因为他心虚,他害怕,他不敢!我也不跟你说,省的你觉得我骗你,我相?信你能查得出来。如果?查清楚之后你还是这种?想法,那我无?话可说。”
蒋绍言沉默一阵,说好,又问:“当年您找到钟虞是不是赵德青牵线?”
蒋西北愣了愣,事到如今,索性?认了:“是,但?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我这几年跟他往来也少了,你也不要纠缠不放,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但?赵德青这人没表面?看起来那么好相?与,合作不成也不要弄成仇家。”
想起那日赵德青摆在明面?上的威胁,蒋绍言眼神一暗。
就在这时,蒋兜兜突然兴奋地喊了一声,蒋西北便打住话头?,而且他也无?话可说了。
蒋兜兜喊是因为他突然发现一个大草莓!小心翼翼从藤上摘下,高举着兴冲冲跑到蒋西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