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沈同宜竭力压着哭声,嗓音就显得有些扭曲,“对不起……”
徐苏瑜说:“我不要对不起,我要理由。”
理由要怎么说呢?
说我一直喜欢你,梦外处处试探你,引诱你,梦里不顾你的处境,对你做出那种会被人脊梁骨的孟浪之举?
这些话一旦说出来,苏苏要怎么办?
忍着恶心继续和她做朋友,还是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她不想。
哪一样都不想。
沈同宜反握住徐苏瑜的手,泣不成声:“苏苏,你不要问了好不好?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做,做好朋友好不好?”
“好朋友?”徐苏瑜自嘲地笑了一声,眼泪从红透的眼眶里猝然滚落,“沈同宜,你觉得我缺你一个朋友?”
沈同宜错愕地看着徐苏瑜,身体一下子凉透,连指尖都在轻轻发抖。
对了,苏苏现在很厉害。
因为越来越喜欢苏苏,她每天睡前都会忍不住去网上查她的信息,看她的新闻。
那些合照里,和她站在一起的人全都光鲜亮丽,有头有脸,就像肖蓉的父亲,身家厚得多少人想攀附他恭维他,他把女儿养得那么娇纵跋扈,视别人的尊严为无物,一见苏苏不还是要低声下气叫她一声“姐”?
苏苏现在很有名气。
她每次看到都忍不住替她高兴,又怕被林父林母发现这个女儿的行为举止和之前的不一样,会产生怀疑,就只能像个傻瓜一样光着脚,在房间跳一支单人舞来表达快乐。
她就是很笨,脑子里出现了喜悦,就再没有空间存放悲伤,到现在才想起来自己和苏苏的差距。
苏苏已经站得很高了。
而自己,自杀过,很懦弱;一觉醒来是22年后,对这个世界里光鲜的,智能的东西一知半解;她的知识储备只到高中,眼界、心理还是18岁的少女;她连给喜欢的女孩子买一块茶饼的钱都是借别人的。
她现在贫穷又贫瘠,确实不配做苏苏的朋友。
沈同宜握着徐苏瑜的手一点点放开,睫毛被眼泪压得抬不起来:“不做朋友就不做了,我以后不会乱说话,乱做事,不会再打扰你,再见面,你把我当陌生人就好,我不会……”
“沈同宜!有种你再说一遍!”徐苏瑜突然拔高的声音吓得沈同宜脸上一白,连哭都忘记了。
干嘛要让她再说一遍?
对从初中喜欢到现在的人说以后做陌生人,她不难过吗?
她的心又不是铁打的。
还这么凶。
她的手腕都快要被捏碎了。
以前她一哭,有的人明明比蚂蚁还急。
落差、委屈、难过……
各种情绪交织在沈同宜心里,她只有18岁的心智再怎么成熟,也架不住面前这个人是她唯一依赖过,撒娇过的人,骨子里擅长“恃宠行凶,欺软怕硬”,抬起头就冲她吼:“你做什么要对我发脾气!我已经很努力远离你了,你还想让我怎么做?你想让我怎么办嘛?”
沈同宜用手背狠狠抹了一下眼泪:“你帮我保护了清儿22年,你的声音把我叫醒,给我回到这个世界第一眼的安全感,你对我那么好,我当然也希望你好,所以我很努力很努力地远离你,可是本能是我可以控制的吗?看到你会高兴,看你难受会着急,我像是被你控制了一样,眼睛一看你,脑子里立刻就全都是你。我知道这样不对,我也很难过啊,可是我能怎么办呢?你又不喜欢我,也不想我和我做朋友,那我说什么不说什么,做什么不做什么,不都是错的?你……”
“你刚才说,我不喜欢你?”徐苏瑜忽然出声,风平浪静的,和方才的沙哑、忍耐、恼怒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