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了。”
裴冬青推门而入,画室被松节油的味道铺满,纸张被风吹的窸窸窣窣,地板上琳琅满目的颜料渍,木头画板上外掉落黑色的橡皮渣,以及隋燃侧脸旁半扎半落的发丝,歪掉的衣领,都让她有些?陌生。
“哦,好。”
隋燃扔下画笔,连调色板也没捡,她快速起身,用身体挡住身后的画板,肢体动作?是掩盖不住的慌张和无?措。
她的画板旁,正粘贴着打印好的《神曲》的节选。
「我真想跟那一对比翼双飞的恋人谈一谈,他?们随风飘荡,似乎身轻如?燕。」
隋燃在白纸种勾勒的线条,并没有瓶子和苹果,也没有瓷器和立体方块。而是她想象出的女性身躯,艺术作?品中?表达人类美?感的原始状态,在那双峰外围缠绕着一条巨大的蟒蛇,蟒蛇舌尖正在靠近丰腴,它正张大嘴巴,准备一口吞下那颗苹果。
而是蛇的尾巴,是由女性的手?臂组成。
这是畸态乱.伦的想象。
裴冬青眨了下眼,她在原地停下了脚步。
“走吗?”
隋燃不想被姐姐看到那幅画,她仓惶道:“呃….要?不你先走吧。”
裴冬青两手?插在口袋里,“已经快十二点了。”
“我…”
隋燃嘴巴支支吾吾,身体却往不自?觉地向画板贴近,她试图用身体覆盖着那些?创作?表达,像是在挡住赤.裸的她自?己。
“我想画完再走。”
裴冬青深呼吸,转头去寻找椅子,语气充满耐心,“那我在这里陪你画完。”
“不用不用,你回家吧。”隋燃维持着别扭姿势,招手?动作?有些?急迫,语气也是不耐烦,“你上班已经很累了,我不想耽误你睡觉的时间。”
裴冬青说:“你觉得我会让你一个人凌晨回家吗?”
背后的画作?和眼前的姐姐,将隋燃夹置于窘迫之中?,仿佛只要?她挪动身体,露出创作?线条,那熟透的欲望会钻入姐姐的眼睛,让她从单纯妹妹彻底变成不良少女。
她只想在裴冬青面前做一个单纯的妹妹。
“那你去门外等,我收拾好就出来。”隋燃她指向门外。
裴冬青站在原地愣了一会,最终转身走出了画室。
隋燃目光追随姐姐的背影,直到裴冬青退出画室,站在走廊背对身子,她才卸了口气,转身将画板上的手?稿板纸卷好,把?头绳卸了套在卷筒上,她蹲在地上收拾了很久残局,才悻悻地走出画室。
裴冬青默不作?声走在前面,把?胳膊伸向了背后。
隋燃瞧见,自?觉把?手?搭了上去。
裴冬青插在口袋里的手?温热柔软,覆盖她在冬日里拿了半天笔刷的手?,烫烫地捏紧了她。指尖的僵硬得到了温暖治愈,神经末梢开始恢复了知觉。
可隋燃的寒冷并没有得到缓解。
她看着裴冬青的背影,调不出的奇怪颜色和线条正在眼前浮现,糜烂的酒红色、墙面水泥色,勾缠的细线,那副没有画完的板纸,开始自?动上色,那条巨蟒开始吞食主人的魂魄。
“你在画什么?”
裴冬青看着系好安全带的隋燃,冷不丁地开口问。
“就是作?业。”隋燃头撇向窗外。
“作?业?”裴冬青淡淡地笑,那笑声是听到谎话后的自?嗔。
隋燃不想在那幅画上多有纠缠,她转移了话题,“我还?没吃饭,有点饿了。”
裴冬青发动了车子,调高?了空调温度,随后朝裴家开去。
裴志和秦姨两个老年人跟不上年轻人的作?息,分别各自?睡去,两人蹑手?蹑脚地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