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讨好般的活了接近三十年,爱管闲事的毛病已经深入骨髓,到现在也改不?掉。她要去管那些不?牵狗绳的人,去管店里失恋的客人,去管张文的肿瘤还能活多少年,去管爷爷死了要接二爷爷回?家的遗愿,她就是没空管自?己。
车子顺着台9线一直往花莲开,双向单车道不?能超车,到达台北外界线时,已经出现了大片农田,云低到能踩过车顶,处处是大自?然浸泡过的痕迹。
她又想起爷爷。
爷爷在院子里开垦一块并不?肥沃的土,种着他并不?爱吃的辣椒,和一些能活在上海温度里的农作?物,她下?班回?家早,就看见老头?戴个帽子蹲在地上,哼哧粗气拔草。
可那片地上,早已没有杂草可以拔了。
“爷爷种的辣椒很?辣。”
爷爷在裴冬青走?后才开始种辣椒,她自?然没吃过。
“他胃不?好吃不?了辣的,裴姨也不?爱吃辣,搞的一盘辣椒炒肉只能我吃。”
隋燃看到农田就能想起那些辣椒,想到裴冬青还没吃过爷爷种的辣椒,就想告诉她那是什么味。
隋燃最大程度上还原会让裴冬青爱上回?家的细节,激起她的羁绊,让她能对那个院子重新?产生一点好感。
裴冬青不?接茬。
“你?走?的前两年,你?床上的被子还是按照四季天?气在换被褥,我知道你?喜欢在有阳光的天?气晒被子,但我不?敢帮你?晒。”
从她离开,隋燃便不?敢再随意碰触裴冬青的任何物品。
裴冬青的房间就在她旁边,原来她一天?要进去至少八趟,后来九年里,她进去的次数单手都可以数得过来。
“燃儿,好了。”
好了是带着制止的警示,让隋燃说到这里就可以了。
隋燃听话的闭了嘴,她把肩膀沉下?去,脑袋缩靠着窗户,眯着眼瞧着窗外那大片的农田。
可能通往花脸的道路海拔起伏不?定,要经过盘山路,路途经常颠簸,颠簸会豢养睡意,让人有种躲在子宫里的错觉。
她分不?清窗外是老家小镇的农田,还是大学写生时蹲过的农田,绿油油倒灌进山里,偶尔出现一座庙宇,那是妈祖的痕迹。
这是在台湾。
不?知道是做梦,还是台湾的天?气就是这么阴沉不?定,淅淅沥沥突然出现,水滴在窗户外映出透亮的光斑,隋燃身?体又沉又湿,像是被人拖拽进了海底,她仰着肚皮像个濒死的鱼,今天?到底是不?是清明啊。
她没死。
她只是被锁在波光粼粼的水下?了。
她努力撇头?,对面车窗外的光线,给裴冬青打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光,若隐若现的美感,有点艺术家发疯出现幻觉即视感。
隋燃冲着裴冬青扬起嘴角。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像是习惯了,对谁都得笑两下?。她想:要是她们都长?出腮该多好,再深的水都的溺不?死她们。
裴冬青见隋燃迷迷糊糊,起身?帮她调整了座椅高度,又开了后排一次性的毛毯给她披上。天?气不?作?美,又下?起了雨,车速开始变得缓慢,司机没有播放任何音乐,只有雨刷器有节奏的响着。
隋燃睫毛又密又长?,裴冬青忍不?住拿出手机想拍一张,结果发现静音的手机上有几条未接语音。
她打开手机,语音恰巧又打了进来。
是她哥裴斯。
一连串不?停打五个电话,不?是裴斯的作?风,裴冬青只好接听,只是到了乡下?网络信号太差,语音时不?时会发出极端电流声。
“怎么了?”裴冬青开口问。
裴斯直奔主题,“你?在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