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鳞片拔出, 鲜血再度渗出,那条受伤的人鱼跳入了温暖的泉水中,在?水里甩了甩尾巴, 然后坐在?温泉边上,皱着眉头,忍着痛, 抱着自己的尾巴, 熟练地舔舐伤口。

云溪去熔洞里翻出了止血消炎的草药。

一般沧月自己舔舐过后,血就能止住, 但云溪感觉在伤口上敷一些草药,能好得更快些。

柔软的舌头, 一遍遍舔过尾巴上狰狞的抓痕,云溪看着沧月, 就好像看到了沧月的小时?候。

这条人?鱼,从小便和其?他人?鱼不一样?, 被自己的族群抛弃,孤立,排斥,霸凌, 直到躲进了那片岛屿、那个隐秘的溶洞,才有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顺利长大。

待她舔舐完伤口,云溪伸手抱了抱她, 心头情绪翻涌,却什么都没说?, 只是抱得更用力?了些。

沧月把脑袋搁在?云溪的肩膀上,喉咙里发出既懊恼又委屈的咕噜声。

即使?不说?话, 云溪也?能猜到她的情绪懊恼自己一条人?鱼,打不过那五条;被嘲笑被驱赶的经历,又令她想起?了小时?候的那些事?,因而感到无比委屈。

见?这条鱼受委屈,云溪好像比自己委屈还难受。

她在?这个世界,活得不像一个人?,什么尊严、体面,早已抛之脑后,她只想不择手段活下去,因而许多无用的情绪都被她封存了起?来,乃至整个人?都变得有些麻木。

许久没体会到如此强烈的愤怒感和屈辱感,还有满腔的怜惜和无能为力?。

如果今天被嘲讽被伤害的是她,她或许都不会这么生气,只会害怕得找个地方躲起?来,默默处理伤口,并且自我安慰,没办法,弱小就是会挨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在?这个世界,打不过别的动?物,还有被吃掉的风险呢。

沧月碎裂的鳞片掉在?地上,本来被远远地扫去了一边,云溪松开怀抱后,沧月却俯身拾取了来,交给云溪,看着云溪,恳切道:“做衣服。”

她要穿衣服,带有她鳞片的衣服。

云溪领悟到她的意图大概是像从前那样?,做一件鳞片盔甲。

之前云溪给她做过一件,可惜震后遗落在?原来的溶洞中。

最近一年多,除了受伤以?外,沧月几乎不再脱鳞。

这次她的尾巴被抓出了一道20多厘米长的伤口,她拔下了五片开裂的鱼鳞。

五片自然不够做一件盔甲,沧月抱起?自己的尾巴,张开嘴巴,咬住鳞片,还想多咬几片下来。

云溪捏住她的嘴唇,制止道:“别咬,得不偿失。”

穿上带鳞片的衣服,就可以?变得和它?们一样?了吗?不,既然天生不同,那就不必强行模仿。

她可以?更接近人?类,而不是野兽,她学会了熟练使?用工具和武器,并不比别的人?鱼差。

沧月听不懂成语,被捏住了嘴唇,她咕噜咕噜疑惑地看着云溪。

云溪松开了她的嘴,问:“你们种族,是怎么向同类表达示弱和服从的?”

沧月不太理解人?类语言“服从”的意思?。

云溪和她解释了半天,最后用岛上的那些猿猴举例,两只猿猴如果起?冲突了,对峙时?会互相瞪眼抬眉,举起?双手展示力?量,最后,率先示弱的那只,会主动?移开视线,抬起?尾巴,认怂离开。

云溪问她:“你们呢,如果起?冲突了,是怎么向另一只人?鱼示弱?”

沧月咕噜了一身,趴在?地上,蜷缩起?长尾。

云溪:“那下次再见?到它?们,你就这样?示弱,然后把你狩猎到的,最新鲜最肥嫩的食物,交给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