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察皱眉,低声问道:“伤势严重吗?”

薛邈摇头:“脑震荡,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一直没醒。”

他说着迟疑开口:“我知道你们两个已经分手了,但一寒心里其实一直放不下你,现在情况特殊,你能不能进去陪陪他,说不定他醒了看见也能好受一些。”

陈恕闻言并没有拒绝,他沉默一瞬,最后推门走进病房,里面暖气充足,让人冻僵的四肢都有了些许缓和,只是庄一寒仍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他额头裹着纱布,露在外面的手也有不同程度的擦伤,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打落一片阴影,皮肤苍白透明,于是衬得那些暗红色的血痂愈发可怖,眉头紧皱,似乎陷入了什么不安的梦境中。

明明下午还活蹦乱跳的,陈恕心想。

他轻扯嘴角,原本想嘲笑一下,然而却怎么都做不出那个表情,最后只能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落座,然后碰了碰庄一寒正在输液的那只手,温度冰凉。

蒋晰这个疯子。

人在愤怒到极致的时候反而生不起什么气了,所有可怕的情绪都被掩藏在平静的表象之下,如同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那一刻谁也不知道陈恕心里在想些什么,他闭目低头,用右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暴虐情绪,在旁边静等着庄一寒醒来。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陈恕几乎两天都没怎么睡,此刻置身在开着暖气的房间中,疲惫潮水般涌来。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只知道最后眼皮子越来越沉,趴在床边睡着了,期间薛邈进来过一次,可能是想叫他吃饭,见状又悄悄关上了门。

夜晚,冷得滴水成冰。

陈恕趴在床边,哪怕睡梦中也感觉到了四肢血液的不流畅,就在他眉头紧皱,微不可察动了动指尖,想要从睡梦中苏醒时,头顶忽然传来一道低哑的声音:

“你醒了?”

庄一寒背靠在床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他没叫医生也没叫薛邈他们,就那么红着眼睛注视陈恕睡觉时的侧脸,像是望着一件自己曾经拥有,但最终又错过的东西,整个人褪去白日里的尖刺和不驯,眼底流露出的情绪一度痛苦得让人读不懂。

陈恕没想到自己睡着了,他慢半拍坐起身,皱眉捏了捏鼻梁,混沌的大脑过了几秒才清醒:“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叫我?”

他说着想要去按床铃,却被庄一寒伸手拦住:“没关系,都半夜了,明天再叫医生也是一样的,我现在没什么不舒服。”

他好像变了很多,如果说以前起码还有几分年轻气盛的尖锐,现在则多了一些岁月沉淀的稳重,一度让陈恕感到了违和跟熟悉。

陈恕没有多想,慢半拍收回手:“那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就不在医院陪你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这几天你待在病房里,尽量别出门。”

他们两个已经分手了,其实并不适合见面,今天过来也只是担心对方的安危,现在庄一寒醒了,陈恕觉得自己也该离开了。

他语罢拉开椅子起身走向门口,背后却忽然响起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痛楚:“陈恕”

陈恕下意识回头:“怎么了?”

他以为庄一寒会挽留自己,毕竟对方大概不会那么甘心放他走,要么就是故意说几句冷嘲热讽的话,伤人又伤己。

然而庄一寒说的却是:“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