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恕望着庄一寒歇斯底里的模样,有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喉咙口。他多想问问庄一寒,你知道我们的从前是什么样吗?我们的前世又是什么样?
没有这样电影般救赎的开场,只有一场又一场撕心裂肺的憎恨。
可他说不出来。
对方滚烫的泪水掉落在他脸上,咸涩一直浸到了心底。
陈恕很清楚,无论是那条掌控自己命运的黑蛇,又或者横隔在他们之间的一切,都不会允许他和庄一寒再走下去。
恍惚间,陈恕好像看见了庄一寒身后盘踞着一条熟悉的黑蛇,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条蛇了,自从上次和庄一寒提出分手后,对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但陈恕很清楚,对方并没有消失,而是缠上了庄一寒。
此刻那条黑蛇正懒懒盘踞在庄一寒肩头,张大獠牙和嘴吧,贪婪吞噬着它渴求已久的痛苦。
庄一寒越靠近陈恕,就越痛苦,他越是痛苦,这条黑蛇就越高兴。
陈恕见状控制不住闭了闭眼,心中最后一丝不忍也烟消云散,他伸手捧住庄一寒的脸颊,力道大得一度让人感到了些许痛意,压低声音沙哑道:
“庄一寒,我念不念书都没关系,待不待在这座城市也没关系,重要的是我们都要学会放过自己。”
“以前的日子很开心,这就足够了,不是世界上所有事都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他话虽如此说,却清楚庄一寒不是那种肆意报复的人。
陈恕总觉得他们的结局不应该是这样,但好像只能这样了。
“别哭……”
陈恕最后轻声安慰道。
他用指腹抹去庄一寒眼角的泪水,只觉得对方哭得双眼通红的样子比平常更惹人怜爱,但哭并不是什么很好的事:
“庄一寒,下次不要去找我了,我不是每次都能像今天这么巧遇见你……”
庄一寒起初被陈恕温柔的举动弄得一阵晃神,还以为对方打算回心转意了,然而那股子欣喜还没来得及升起,就又被对方接下来的话瞬间打散,整颗心如坠深渊,凉到了骨子里。
庄一寒目不转睛盯着陈恕,脸颊肌肉因为愤怒到极致不受控制抖动了一瞬,一阵冗长的沉默过后,他终于缓缓松开陈恕的衣领,却是忽然把人狠狠甩到了床上。
“砰!”
因为力道过大,庄一寒自己也跌了出去,他们一个人砸在床头桌上,一个人摔在了床尾,半天都没爬起来。
庄一寒挣扎了两下,似乎想起身,然而彻底没了力气,他低低喘了口气,一缕发丝悄然滑落至眼前,脸色苍白,双目猩红,低不可闻重复着陈恕说过的话:
“好好的?”
“好好的?”
庄一寒念着念着,忽然低声发笑,他用手捂着脸,颤抖的笑声从指缝溢出,分明有泪水顺着掉落,心想自己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还能算是好好的吗?他把自己一脚踹开,然后又说希望自己好好的?!
庄一寒缓缓抬头看向陈恕,那双通红的眼睛满是泪意和阴鸷,还有一丝不可名状的痛意,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了一个字:
“走。”
陈恕没动:“庄一寒……”
庄一寒猛地将床头柜上的摆件扫到了地上:“我让你走听不见吗?!!!”
他说完这句话,卧室瞬间陷入了死寂,夜晚的风雪声被隔音窗牢牢阻挡在外,空气一度静得让人有些晕眩耳鸣。
陈恕站在原地,双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庄一寒见状冷冷扯动嘴角,低笑出声:“你不是想走吗,为什么还不走?”
难道一定要逼着自己把他捆起来、关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