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巧饰者虽轻必戳,既已有人诚心悔过,微臣以为不如宽宥待之,云相言之有理!”

“臣附议!”

“臣附议!”

附议云复寰的声音接二连三响起,无疑将楚陵置身于风口浪尖,闻人熹见状脸色一点点阴沉下来,正准备出列说话,但没想到手腕忽地一紧,被好友徐英攥住:

“你们两个是一家的,就算说了话也没用,先瞧瞧陛下的反应吧,这事儿还没完呢。”

闻人熹闻言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得暂时按捺下来,他眉头紧皱,目光晦暗不明,显然想不明白云复寰既然喜欢楚陵,又为何要在朝堂之上公然与他对着干?

北阴王也有同样的疑惑,只不过他肚子里弯弯绕绕更多,心想难道是这两个人在故意做戏?毕竟云复寰对外一直以孤臣形象示人,从不轻易投靠哪边,正因如此才深得陛下宠信,如果哪一日被发现暗中与皇子牵扯,只怕仕途也就到头了。

这么想着,他自己也就把自己说服了,笑呵呵拍了拍发福的肚子,眼底悄然闪过一抹精光。

众人猜测纷纷,但大概只有楚陵最清楚云复寰乃是受楚圭指使,只见他淡淡阖目,身姿落拓地立于殿堂之中,仿佛对方的忽然反水并未对他造成丝毫影响,任由周遭附议之声淹没耳畔,过了许久才终于开口:

“敢问云相,你刚才说的小惩大诫,这个‘惩’是怎么个惩法?”

云复寰闻言一顿,斟酌片刻才吐出四个字:“罚俸思过。”

楚陵继续问道:“罚俸几年?思过多久?”

云复寰还是第一次看见楚陵如此冰冷不近人情的模样,深深望着他的背影道:“自前朝起,官员罚俸皆是三月至九月不等,思过七日至一年不等,倘若殿下觉得太轻,酌情翻倍也无不可。”

楚陵最后问了一个问题:“那云相可知,一户贫寒人家想供养出一个读书人,需要多少年?”

此言一出,满殿喧哗都平息了下来,四周静得针尖落地可闻。

楚陵刚才一直面向帝君,直到此刻才终于转身看向满殿权贵,他温润的眼眸相较从前仿佛多了几分无形的坚韧,莫名让人想起山野间肆意生长的青竹,却又更甚长剑锋芒,冷声又问了一遍:

“你们有人知道吗?!”

依旧无人作答。

贵族之中,有人不以为然,有人皱眉深思。

文官之中,有人低头不语,有人神色恍然。

楚陵见状一步步走到殿中道:“你们不知,你们就算有人尝过个中滋味,只怕早已忘了当年那条路走得有多么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