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态懒散的靠在软枕上,手里百无聊赖把玩着一个茶杯,明显在走神,出声问道:

“在想些什么?”

闻人熹闻言慢半拍回神,掀起眼皮看向楚陵,他的眼型狭长凌厉,浸在阴影中总是有种难以言喻的邪气,意味深长道:“也没什么,就是在想王爷府中一共有多少幕僚。”

楚陵如实答道:“八人。”

闻人熹似乎来了几分兴致:“哦?那王爷是如何认识那位崔先生的?”

天气太冷,桌角小炉温着茶水,楚陵倒了两杯,一杯放在桌角晾着,一杯捏在手里,滚烫的温度透过杯壁直直传到了手心,他的声音明明清透润泽,唇角微扬,细看笑意却不达眼底:

“本王倒是少问他的过往,只知崔先生自幼家贫,虽饱读诗书却屡屡落第,最后心灰意冷在登科桥下卖书画为生,后来他母亲双目失明,在大街上跪求药店掌柜赊药被本王撞见,便带回了府中以门客养之。”

闻人熹挑眉:“后来呢?”

“后来?”

楚陵笑了笑,心想能有什么后来呢,后来他们一人饮鸩而死,一人平步青云,当日的良善与心软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刀,在往后余生一遍又一遍刺进他的身体。

终是背道而驰了……

“后来本王替他母亲治好了眼疾,崔先生也留在府中尽心效力,这样不是很好吗?”

好什么好,救了个细作回家都不知道。

闻人熹声音低沉,暗藏自己都没察觉的不悦:“效力?一个穷酸书生能替你效什么力?连个官身都没有,替你在朝堂转圜都做不到。”

楚陵:“当初施以援手,本也不求回报。”

闻人熹嗤笑一声,不再说话了,内心对于北阴王当初的那句评语总算信了几分,楚陵这个傻子,哪天被人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马车轱辘前行,车厢却彻底陷入了寂静。

闻人熹原本闭目靠在厢壁上假寐,忽觉身旁多了一股浅淡药香,紧接着腰身一紧,被人揽入怀中。他心知那人是谁,懒懒掀起眼皮,就差把“我不高兴”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做什么?”

“生气了?”

本来只是一个漫不经心的问句,由楚陵嘴里说出来却莫名让人耳朵泛起一阵酥麻,他垂眸看向闻人熹,长睫洒落一片淡淡的阴翳,修长的指尖顺着对方乖戾的眉眼轻划而过,触感微凉,却引起一阵悸动轻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