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母鸡带着几只小鸡自窗下走过,留下了一泡新鲜的鸡粪。
罗庭晖干呕了两声,对那片地越发心动了。
“罗贤弟,这么好的园子,你真的要出手?”
白天的柔水阁里安静得像是燃尽的红烛,匆匆赶来的冯黑额上带着汗,看着手里的地契,有些不敢置信。
“渚园虽然在维扬名声不显,位置可是极好,虽然没靠着保障湖,因着地方窄小,说起来也就卖个八千两,但只要在旁边开个茶社……”
罗守娴垂眼看着手里的茶,笑着说:“若是能换了最好,若是换不了,我只要七千两就能出手。”冯黑心动了。
他靠着贩售活黄鱼,大赚了上万两银子,正是想着买地置业的时候,可如今的维扬,再偏的地都有人抢着要,他选来选去,唯一看中的那处都到寻梅山下了。
像渚园这临近官道、靠近维扬,偏又清幽雅致的园子,也不知道罗贤弟是从哪个达官显贵手里得来的。
“罗贤弟,这园子为兄要了,可成?为兄也不让你吃亏,寻梅山下有个庄子,屋舍全是新的,材料全是漳州来的好木头,连着上百亩的地,有百来棵极好的老桃树,虽然园子还没建起来,但是水脉已经探好了,坐山望水,宅院皆在高处,不怕水患,旁人是八千两银子转给我的,为兄用它跟你换了渚园。”
听到“寻梅山”三个字,罗守娴就已经心动非常,冯黑说那园子坐山望水,她也大概就知道了是何处。
“好,我与冯兄换了。”
冯黑大喜过望,连忙大喊:
“赶紧拿酒来,我今日占了罗贤弟大便宜,必要请她喝极好的金玉露。”
苏锦罗在纱帐后面正在教两个小娘子调香,被惊得手上一抖,直接斥道:
“晴天白日的,我看冯官人你是已经醉了。”
“哈哈哈!苏娘子,我为了在维扬城寻个好地方,腿都跑细了,现下有罗贤弟给我送来极好的地方,如何不醉?”
罗守娴连忙摆手:“冯兄与我这般客气作甚?酒我就不喝了,一会儿还得赶回盛香楼呢。”
“好好好,不喝也好,我这就回去拿了地契来,咱们去官府定下红头契,我不叫贤弟你有后顾之忧。”
“订契就不必了。”罗守娴面色带着笑意,“咱们互相看过地方,就换了地契,再各自去官府落定便是了。”
“也好也好。”
冯黑心知罗贤弟这是不想再与渚园有牵扯,当即应下了。
“那我这就去忙了,罗贤弟,三五日功夫,等我将各处都打点清楚,就带你去寻梅山看庄子,只要你看上了,咱们当场换契。”
罗守娴起身要送他,也被他拦下了。
“罗贤弟,这事儿你能想着为兄,便是将你我兄弟情分放在心里了,为兄心里知道的很!”
他脸上的疤痕和横肉都舒缓了些,走得匆忙又欢喜。
“你是多不想与渚园的旧主有牵扯,倒宁肯拿它换个寻梅山下无名无姓的庄子。”
罗守娴转头,看见身上披着氅衣的苏锦罗倚着纱帐站着,便笑着说:
“重名声轻人命,平时看着一团和气,内里全是不敢揭开的斗性,哪日亮了獠牙,就连自家的家仆都吓得魂不附体了,这边体面人家,我这样的升斗小民还是得避着些。”
“听着倒是所谓清流人家做派。”苏锦罗懒洋洋坐在罗守娴对面,又让小丫头换了热茶来。
“就算不想要,你去跟那些官宦人家换了也就是了,偏是便宜的冯黑这么个粗人。”
“冯兄虽然混迹市井,做事是有分寸的,再者,他这般奔波,也是为了让手下兄弟能得口饭吃,渚园被前主人闲置了许多年,给了旁人,也不过是一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