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听得兄弟二人目瞪口呆。
孟酱缸看他们这样子,心中又是一阵气闷。
“你们怎么就没学得东家的一分聪慧?!”
直起身子,孟酱缸继续往家走,今日他是七分急怒,三分的装腔作势,也算是替东家挫了那对糊涂母子的锐气,盛香楼以后两年,总算是太平了。
“我是真想断了那贼种一条腿。”
想起从前种种,孟酱缸苦笑了一声。
那个勤谨懂事的少年,怎么就成了这么个东西?
“可断了腿,事情闹得过了,小碟说不得就得和离。”
“爹。”
跟在后头的孟三勺突然出声。
“那个,腿,我哥打的。”
孟酱缸停了下来:
“什么腿?”
“就,罗庭晖那贼种的那条腿,是我哥扔了火腿砸断的。”
孟酱缸瞪大了眼看向一直不吭声孟大铲:
“你砸的?谁看见了?”
“东家看见了,东家带我们在南货铺子,正好看见了那贼种身上挂着肚兜。”
孟酱缸“嘶”了一声,低头琢磨了一会儿,猛地一拍脑门:
“今日不是你断了那贼种的腿,是东家断了咱们父子的路啊。”
弯弯的月亮挂在天上,仿佛终于看够了热闹,扯了一片云,又把自己遮住了。
“娘,是罗守娴,是她害我!”
罗庭晖断了腿,不敢接回芍药巷的宅子,只能在铁豆子巷这浅院里住着。
桂花婶烧了热水,他娘用细布把他脸上的污秽细细擦干净。
罗庭晖像是被孟酱缸打得失了魂儿似的,到现在才缓过来,开口却是这么一句话。
罗林氏挑了下眉,说道:
“害你什么?是让你两头骗偷出去喝酒?还是把那肚兜挂在你身上了?”
收起那副哀哀戚戚的寡母苦相,罗林氏对罗庭晖也是有怨的。
细细问过了文思,她才知道自己儿子有多荒唐,她以为儿子在盛香楼里精进厨艺,她儿子却在保障湖边听曲儿喝酒,跟一群浪荡子厮混。
“鲍娘子千叮咛万嘱咐,你不能喝酒,难不成也是你妹妹给你灌的?”
“娘,你不懂。”
“不懂什么?不懂你那些藻饰出来的歪理?我看是我这些年太娇惯了你,才让你这般不堪。”
罗庭晖本以为自己的娘会帮着自己教训罗守娴,没想到挨了教训的却是自己,告状的心气儿也散了。
他没想到的是,根本没人跟罗林氏说他今日被人如何追打折磨,又被人当贼在街口示众了半日,曹栓夫妻是不清楚,文思是不敢说,至于罗守娴……
她们母女今晚还未说过一句话呢。
铁豆子巷的院子浅,只三间房,原是曹栓夫妻一间,多福一间,一间放了些从岭南带回来的杂物,罗林氏有心看顾儿子,到底被于桂花劝着回去芍药巷。
这等深夜,她连轿子都叫不到,是雇了辆拉货的骡车把她带来的,就这也足要了她半两银子。
回去芍药巷,她坐的是铁豆子巷的青皮小车,拉车的健骡被催起来上晚工,走得没精打采。
遥遥有更夫的锣声传来,罗守娴坐在车前,赶着骡子快走几步。
“守娴,你哥哥今日真是昏了头,竟说是你害的他,我将他又骂了一顿,你们是亲兄妹,你怎会害他?”
说了这一句,罗林氏自己先笑了。
“我哥倒是想把我送去给人做妾,娘,你说我哥是不是在害我?”
车里安静了下来。
片刻后,她娘才说:
“守娴,你哥不是要害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