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太饿了。”

她的声音极低,极轻,有些惶恐。

“婶子,我真的是太饿了。”

心里好像一下子被挖走了一块儿,一琴后退了一步,慌慌张张把手里的芝麻放下了。

“没事儿,没事儿。”双手都是面粉,兰婶子用自己的臂肘把小姑娘揽在了怀里,“我这么大岁数了,外孙女儿都有了,我还觉得自己是小姑娘,我觉得我是,那我就是了,旁的跟我有甚干系?咱们一琴是顶顶厉害的小姑娘。”

流羽也连忙说:“从前的主家那般……那般……,一琴还能把自己好好养大了,确实是顶顶厉害。”

一琴早就哭了,咬着嘴巴,脸皱着,她年纪不小,个子却小,脑袋搭在兰婶子的颈边,她轻轻蹭了蹭。

“婶子,好疼。”

说完,她像是一下子掉进了池子里,手上挣扎了两下,抓住了兰婶子的手臂,就咧着嘴大声嚎哭了起来。

院里院外,小姑娘们一个个都哭了起来。

二棋屁股上挨了一棋的打,原本还不服,现在竟然也哭了。

她想让一棋抱抱自己,一棋一边哭,一边在她屁股上又锤了下。

一酒和一茶抱着东家给买的果子蹦蹦跳跳回来,从角门进了灶院听见一阵嚎哭声,吓了一大跳。

“兰婶子,怎么了?”

“没事儿,过节,哭一哭吃点心才能吃出甜来。”

兰婶子怀里抱着一个一琴,旁边站着一个也无声在哭的流羽,想给小姑娘抹眼泪,忘了手上都是面粉,倒抹出了几只小花猫。

一酒和一茶左右看看,把提着的篮子放在了桌案上。

“婶子,东家说了今天晚上乞巧,要是没啥要紧的活儿就明天再干。”

两个小姑娘得意洋洋,像两只小鸡似的仰着脖子:

“婶子,明儿我们还得跟着东家出去。”

“不是说苗家的活儿就忙到今天,怎么你们还得出去呀?”

听说一酒一茶还得跟着东家,连着一琴在内的小姑娘们都顾不上哭了。

一酒把东家买来给她们过节的葡萄、石榴和果脯一样样摆出来,献宝似地说:

“东家说了,要教我们骑马和驾马车。”

看见旁人眼神都变了,一茶怕一酒挨打,连忙补了话:

“东家说了,想学的都能学,我和一酒只是先学。”

“真的都能学吗?”

“真的真的,东家答应了的!”一茶连忙点头。

“那我也要学!我要学赶车!”

“我想学骑马!东家每次上马下马都好威风!”

“那是东家腿长,你骑东家的马可能都踩不到脚蹬子。”

一说到东家腿长,小姑娘们都低头去看自己的腿,一琴眼里原本有两泡泪,一低头,全甩在了地上。

“我的腿也短,嗝!”

见小姑娘们吵吵嚷嚷的,忘了刚刚的哭和苦,兰婶子笑了笑继续搓她的巧果。

炸好的巧果,四五碟子果子,还有一瓮她们从凤仙花、茉莉花上攒了许久攒下的露水。

头挨着头,她们用凤仙花染红的指甲小心翼翼掐着针往水里投。

针悬在水面上,照月观影,若是细影子、花影子、云影子,那就是乞了巧,若是棒槌般的粗影就是“拙”了。

流羽一贯手巧,细细的针落在水上,轻飘飘的,影子也纤细。

垂环的针落在水上有一片云影,她也欢喜得很。

因为下午的事儿,二棋被人排挤半日,抢在前头投针,偏偏落出了粗粗的一道影子,她怕别人嘲笑,当即道:

“诶呀,我求织女娘娘保佑我,让我将腿生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