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不见,方仲羽看她的眼睛都比平时亮了许多。

“东家您放心,昨日我就来看过了,各处都好,今天来只是怕南河冒了水。”

酒楼里十几个工匠在敲敲打打,听着好不热闹,沈揣刀站在窄门处看了一会儿,心里暗叹公主殿下用的人就是不一般。

“这些匠人带来的材料也都是上好的,东西也齐备,咱们的围栏、地板,几乎全换了新的,每天都是早早过来,天黑透了才走,有人按时送了饭食过来。我和我爹,还有章大哥、大铲、三勺都来看过,要么就送个肘子,要么煮些绿豆水,轮番殷勤着,不曾怠慢。”

方仲羽心知这些人定是东家从哪位贵人手里借来的,也如对酒楼里的贵客们一般小心照顾着,倒让这些匠人们做事越发尽心了。

“你费心了。”拍拍方仲羽的肩,沈揣刀自袖中拿出了一张银票,“我之前在对面的布坊掌柜那定了三十匹浅青大布,十匹白色大布,今日差不多也该到了,你下午叫了人一道去趟布坊,将布都裁量出来,再带着尺寸和各人的名头签子去青花巷子找程娘子,同她说这些衣服三四日内得做出来,就按照我之前与她定下的款式来。

“衣裳做好了,你去拿回来让人都回去试,哪里不合身立刻能改。白色大布做罩衣,能做多少都做出来,剩的小布裁一裁当了布巾用,要是有大块的布料剩了,就压在程娘子处,跟她说等咱们酒楼招了新人再去寻她。”

“是,东家放心,这事儿我一定办妥当。”

沈揣刀点点头,新酒楼想要开张,要忙的事儿着实不少。

“今天我还得出城去,临走前我会去找王木匠定下咱们新酒楼的匾额,新酒楼名叫‘月归楼’,做匾的木头是早就定好的,刻出来再涂色,三四天也就得了,你抽空去看着,是一块红花梨,上手摸着很细,绝好的料子。我还要定一对楹联,这个怕是得慢些了,你别忘了催。”

“‘月归楼’,东家这名字起得真好。”

沈揣刀自己也这么觉得,所以她点了点头,有些得意。

“这名字还不是我苦思冥想得来的,是我见情见景,不期然被这名字闯了进来。”

方仲羽还在用唇齿细细品着酒楼的新名字,沈揣刀又有了新的差事给他:

“被昨天那场雨阻来了维扬港的船肯定不少,你下午量完了衣裳,叫上章逢安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稀罕的食材,挑着好的买些。”

“是。”

应下之后,方仲羽又看了看自家东家的脸色,才说:

“东家,孟伯父已经定下了要去金陵,三勺和大铲……”

“做衣裳的时候别忘了他们。”

听东家这么说,方仲羽立刻笑了。

“大铲哥这半年越发壮硕了,我要是把他忘了,也是给东家省了布。”

“我看你也被三勺拐带出了些歪脑筋。”

沈揣刀在他的头上轻轻敲了下,用手捂着头,方仲羽从脖子根往耳后都泛起了红。

站在熟悉的酒楼后厨,沈揣刀没忍住,伸了两个懒腰。

“还是在自家的地盘儿舒坦。对了,玉娘子和洪嫂子她们随着我在外头做事,她们的衣裳就不用你操心了。”

“是,东家。”

听着自己的声音有些闷,方仲羽连忙侧身清了清嗓子。

“对了,你明天去找人制一批帖子,等酒楼要整修好了,照着这上面将帖子送过去。”

从袖中掏出一张写满名字的纸递给了方仲羽,沈揣刀还惦记自己祖母,戴上帷帽之后又骑马往家赶。

“方小哥,那位就是你家的东家?生得真好,脸都能雕在玄女像上了。”

跨在二楼上修窗的匠人笑呵呵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