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去给常娘子把饼送去。”

沈揣刀从怀里掏出一张油纸,卷了两张饼,戴上斗笠又走进了大雨里。

封腊月眸光轻转,看向她的背影,忽然笑下。

“宋七娘,我还以为这位沈姑娘是冲着陆大姑来的,如今瞧着倒是不像了。”

“这人有些邪性,陆大姑天天被她气得倒仰,在人堆里总是一眼就盯准了她,倒像是陆大姑冲着她来了。”

说话间,宋七娘把自己手里的饼啃完了,借了屋檐流下来的雨水洗了洗手,抬手去解衣服上绳扣。

封腊月跟旁人说了两句话,转头再看她,就见她已经穿着轻薄的小衣冲进了雨里。

发髻解开,她用自己那宝贝似的篦子梳洗起了长发。

她也不是唯一一个在借着雨水洗澡的,把碗里的水喝干净,再把碗收好,另一个女子也脱了自己的衣裳走进了雨地里。

雨自天上来,未曾经过某条河,未曾落进某个井,未曾被锅釜熬煮,也未曾入了谁的杯盏,它接天而连地,冲洗着女人们的身体,又像是从天际一片云,冲向人间的另一片云。

昏暗的屋内,常岫玉睁开眼睛,她听见有人敲她的房门。

“常娘子,我给你送饭来了。”

“是沈姑娘啊,多谢了。”

常岫玉坐起身,看着那个高大的女子将斗笠蓑衣都留在了屋外。

“常娘子,你这屋里也太黑了,我给你点上灯吧。”

常岫玉没有拒绝。

一豆灯火给湿冷的屋子里添了些许的暖意,常岫玉的目光从灯上转开,落在了沈揣刀捏在手里的火折子上。

“沈姑娘这铜管火折子看着真是精巧。”

沈揣刀将火折子收好,笑着说:“天天烧火做饭,这个东西少不了,专门请人打了个好的。”

常岫玉忽然笑了:“饕餮纹都要磨平了,怎么看就是用久了的,沈姑娘既然为公主殿下蹴鞠,又怎么会天天烧火做饭呢?”

沈揣刀转身看向坐在床上的女子。

她生得纤弱,真的像是已经不堪风雨摧折的娇花。

察觉到了对面那人的防备。常岫玉轻轻笑了笑:

“姑娘不必防备我,您对织场有恩,就是对我有大恩,不管姑娘是何身份,我也只会帮你,不会害你。”

她从床上下来,拖着腿坐到了桌边。

看着一点雨水都未曾沾染的丝瓜蛋饼,她又抬眼看向沈揣刀。

“沈姑娘人情练达,总让人觉得你有二十五六了,细看看,分明也就是十八、十九岁年纪。”

“我正月里生日,今年正好双十。”

“竟只比我略小些。”常岫玉抿嘴一笑,有些两分腼腆八分动人,“若不是我身份卑贱,也能自称一声姐姐。”

“常娘子不必自轻,你若不嫌弃我粗笨,叫我沈妹妹也好。”说着,沈揣刀抬腿坐在了桌边。

拿起饼吃了两口,常岫玉似乎心情极好,夸这饼烙得好,又夸沈揣刀冒雨为她送饭是不辞辛劳。

“不论沈家妹妹你在公主驾前如何效力,以你的人品和行事,定是极受公主喜欢的……”

说着,她的神色间有些向往。

沈揣刀顺着她的话接道:“公主出手大方得很,常家姐姐如此聪慧,若是能为公主效力,定有一番大造化。”常岫玉笑了:

“沈妹妹,我能看看公主赏你的那把刀吗?”

沈揣刀左手袖子轻振,右手在左手袖边一掏,一把乌金蓝刃刀就出现了常岫玉的面前。

“真是一把好刀,没想到公主连这般宝物都能送给你,想来沈妹妹的勇武果敢定是极受公主所喜。”

常岫玉情不自禁地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