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幼林是谁?”
“徐幼林,是二姑娘的笔墨丫鬟,据说有一年老爷出去送货,遇到了山洪,是徐幼林的爹把老爷背出来的,老爷就让徐幼林进了宅子,给二姑娘伺候笔墨。”
“常家少爷对自己妹妹有怨气,为什么要欺负徐幼林?”
“因为二姑娘对徐幼林极好,好吃的好穿的,都给她,还带她读书,徐幼林也聪明,五六岁进府,到了十多岁的时候就能写文章了,据少爷的书童说,那些文章也写得很好,我们宅子里,私下都叫她徐秀才。”
绣容的脸上神色有些复杂,她略停了片刻,才说:
“徐幼林十二岁那年,少爷忽然说他要纳徐幼林为妾,二姑娘第一次发了火,拿起砚台要打二少爷,把二少爷逼得一口气跑出了内院儿。老爷知道了,就罚了二姑娘,把徐幼林也送出了府。”
沈揣刀看见绣容的一只手手指死死地抠着手心,就知道她是想起了什么难说出口的。
“那之后,你也再没见过那位叫徐幼林的姑娘了?”
缓缓地,绣容摇了摇头。
“我见过她,只是……”
她转眼看向沈揣刀,轻声问。
“二姑娘如今还活着吗?”
四目相对,沈揣刀的眼睛轻轻眯了下。
“徐幼林死了。”她的语气是笃定的。
绣容的嘴抽了下,她咬住自己的嘴唇,许久,才“嗯”了一声。
“是,她死了。”
说出这句话,她手都在发抖。
轻轻抬起来,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但她手里是空的,只有她自己掌心的血。
“二姑娘问我的时候,我骗了她。”
沈揣刀看着她,神色是漠然的:
“徐幼林是怎么死的?”
“是少爷……徐幼林她都已经被送出去一年多了,突然又跑回来,还躲在二姑娘房里,老爷说她是回来偷东西,动了家法,把她打了一顿,少爷……少爷……”
绣容的两只手猛地抓住自己的手臂,攥得紧紧的。
“那天下着雨,少爷浑身湿透了回来,半边身子都是被人用指甲抓出来的,中衣上也是血,裤子上也是血,脸上和脖子上都被人咬破了,他喝了许多酒,掐着我的脖子,说徐幼林不肯从了他,他把徐幼林掐死了。”
仿佛回到了那个可怕的雨夜,绣容把自己的身子缩在角落里,像是一只在天敌面前只能装死的小虫。
“二姑娘哭着求我,她说徐幼林是为了给人伸冤才来找她的,徐幼林没偷东西。”
缩着身子的绣容古怪地笑了下:
“她不知道,她一直不知道。”
“她知道。”说完这三个字,沈揣刀缓缓地叹息了一声,“她知道,所以常家没了。”
转头看向一直静默不言的苏娘子,她问了一句:
“那常家少爷落了个什么下场?”
苏娘子想了想,说道:“按说该是流放,若我没有记错,是在牢里报了个疾疫而亡。”疾疫而亡?
沈揣刀忽然想起了李阿金说过的话。
“那个厨子被吊死在了山上。”
真的有这等只手遮天的厨子么?东桥织场的女工们确实困苦不堪,可她们并不都是任人磋磨的柔顺性子,反倒有凶性,也有血性。
区区一个厨子,就算加上一个管事,一个厨娘,就真能让她们挣脱不得吗?
若那人不是厨子?
而是……常家的少爷。
若管事也不是管事,而是常家老爷。
厨娘自然也并非厨娘,而是常家助纣为虐的女眷。
织场,又真的只是织场吗?
暮色中,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