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五叔?”罗林氏心中直觉不对,“庭晖,你在信里同你五叔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罗庭晖随口敷衍着,又吩咐道,“曹栓,你且给五叔端茶,我和我娘收拾收拾就去见客。”
门外,曹栓却犯了难:
“少爷,五老爷他进不来这个庄子。”
罗庭晖登时怒了:
“他进不来,得我亲自去迎他不成?”
“不是,少爷,是这个庄子,这个庄子……按说除了咱们六房,罗家人都是不能来的。”
庄子外面,一辆颇为精巧的马车停在道上,一个做管家打扮的中年男人撑着伞,气恼至极:
“老爷,这庄头欺人太甚,您怎么也是他们主人家的长辈,凭什么不让咱们进去?这样的风雨天让长辈等在路上,是哪家的道理?”
“老黄,你别与他们为难,一些下人,都是听命行事罢了。”
一个穿着绸袍的男人掀开车帘,看了看在雨中的庄子,叹了一声:
“说来,这地方还是罗家的起家之地,当年要不是有了这个庄子,还真开不起盛香楼。”
曹大孝穿着蓑衣斗笠,站在石子儿路上,竟是让他们马车想往庄子前小道上拐都不成。
“你是这庄子上的佃户?”
曹大孝没吭声,他的妻子白灵秀从庄子里匆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食盒。
“这位贵客,我们都是这庄子上听人差遣的,只知道这庄子上除了罗家六房,从来见不得其他罗家人,您也别与我们为难,已经有人去通传夫人和少爷了,您且喝碗热姜汤?”
她打开一点提盒盖子,里面是两个粗瓷碗装了姜汤。
不说这穿了绸袍的男人,他管家也看不上这样的东西,哼了一声,也不肯去接。
白灵秀撑着伞与自己丈夫站在一处,人家看不上她的东西,她也不恼,只把食盒给了自己丈夫。
“人家贵人看不上,你喝了吧。”
“哎。”曹大孝单手端出一碗,先给了自己妻子,“你先喝,别着凉了。”
白灵秀也不推避,当着这两个人的面,一对夫妻竟就这样坦坦荡荡把两碗姜汤喝了干净,反倒是这绸袍男人和他的管家有些尴尬,只能看远远近近的树和田。
“这地里的稻子长得挺好,一亩能收多少?”
过了好一会儿,穿着绸袍男人仿佛随意地问了句话。
曹大孝看向自己的妻子。
白灵秀嫌弃地瞪他一眼:“人家是问你话,你看我作甚?贵人就是随口问一句,你还当了真?咱们种地的都是看天吃饭,哪知道能收了多少?”
到此时,罗家五老爷罗致蕃才终于转头正眼看了看这对年轻的夫妻。
真是巧妇配了拙夫。
“你们是这庄子里的下人?还是佃户?签了契么?我记得这庄子的庄头是我那六弟的一个心腹,我六弟没了,他倒是尽心尽力,将这庄子理得不错。”
曹大孝又看向自己的妻子,妻子没吭声,他也不吭声了。
人不说话,天地间反而喧闹起来,是雨下得更大了,雨水打在地上,飞溅起稀碎的泥点,落在绸缎袍子上。
管家老黄连忙扶着罗致蕃上了马车,又说:
“你们真的派人通报了?怎么这么久都没人来?”
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一辆马车自庄子里驶出来,车帘掀开,露出了罗庭晖的脸:
“五叔!雨这般大,你快快随我进庄子!”
曹大孝一听就急了,连忙拦在车前:“大少爷,这庄子不能让人随意进!”
多日的积怨到了此时,就像这雨,带着尴尬和愤怒将罗庭晖从头到脚浸透了。
“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