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话音落下时,缠绕的蛇群也陷入了静止。
一切的负荷被剥离,它带来的折磨与快感也一并消失,以至于让谢天音产生些许灵魂与躯壳不匹配的迟滞。
即使余清觉不这样问,他其实也没有说谎的打算,或者说,重复谎言的打算。
不过在回答之前,他抬手碰了碰了眼尾,好奇道:“这似乎和我的眼睛无关,为什么要让我看不见?”
他以为余清觉是要吓唬他惩罚他,才会剥夺他的视觉,可是既然已经开口询问,他的感官却没有恢复。
为了让他看不见表情,无法猜出他内心的想法?
“在听见真话之前,我不想看见你的眼睛,以免我心软。”
余清觉的话直白,甚至有些无情。
他无法确定他会不会因为谢天音眼里的色彩而动摇,即使那是敷衍拙劣的谎言,到最后宁愿自欺欺人。
他想知道答案,他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甚至是在他们结契的前一天这样做,哪怕是后一天也好,这样也不至于让他认为天音想反悔,所以想毁了这一切。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他伤得太重,强行吞下化神期的魔修,对方的魔气几乎要撑爆他的经脉,让他的躯体残破,如今满身裂痕鳞片凋落的模样太过难看,他担心谢天音嫌弃。
谢天音不知道余清觉心里的想法,听着他的话手指不自觉地勾起他的一缕发丝打圈。
奇怪,这明明是让人不太高兴的话,他为什么还有点开心呢?
不过即使如此,这个世界运转的本质他也不能和盘托出,他早已在心中做过预演,为他的主角编织了独属于他的谎言。
和面向大众的不同,别人可都没有。
“我打听过了,无想宫的覆灭是因为一样秘宝,但那群魔修没有找到那样东西,很明显,那样秘宝就是你的玉笛。”
“所以那几个魔修在靠近我打听你时,我立刻就猜出了他们的来意,他们想利用我,我干脆也利用了他们,将计就计,将你的仇人送到你的面前。”
谢天音叙说着一切,甚至反问道:“这样不好吗,还免得你寻找。”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余清觉不明白,因为谢天音并不是自负地要将一切摆平的性格。
明明告知他消息就可以,但还是狂妄地利用魔修甚至真的给他下套,将所有人蒙骗,将一切玩弄于鼓掌中,就是为了让他被袭击吗?
“惊喜!当然因为这是我为你准备的惊喜,以杀亲仇人的头颅庆贺我们结为道侣,所以当然不能告诉你。”
谢天音的声音微微提高,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我知道你不会死,你无论如何都会活着回来问我为什么,就像现在。”
他毫无焦距的眼眸灰蒙,面上却依旧有着熠熠光彩,在高昂的兴致里揭露他灵魂疯狂底色的一角。
少年似乎天生就具有颠倒黑白的能力,舌尖颤动便能轻巧将呈现的画面反转,仿佛他的所作所为都理所当然。
那是让人想焚毁的恶劣,将刀刃化为蜜语甜言,叫人甘愿接受。
“那个魔修本来把日子选在了明天,我可不想让他坏了好日子,明日典礼前,你应当能把他吃完吧?先前看你吃那只鲤鱼妖和蜂母的内丹都不用多久,明天你可不能在重要时刻漏了魔气。”
谢天音毫不避讳地袒露了他的真实想法,他选在了前一天,就是觉得一天的时间应该够余清觉消化了。
真假掺半的话语里,他轻易地模糊掉了节点任务里的关键词,如同原主那样说两遍将余清觉逐出宗门的话语。
无论是归元宗大殿内的旁观者,还是余清觉这个当事人,谁会在意追究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