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霎那的恍惚间,脸已经被擦干净了。
李兰做这些熟练,捏着她下巴左右各转一下,就把毛巾按进水里,几下揉去血丝。把盆先搁在一边,她搓了搓手,坐上床,打开药箱。
箱子里都是些不知名?的土方货,和慕千昙之前从伏家以?及盘香饮那里得来的,完全不能比,能否使用,能否有效,都很令人怀疑。
“给我闺女用最好的。”李兰翻出个小?盒,打开来,是个中心一块黑药膏的白布。她将之摊在掌心,捏着展开边缘,对?着那道磕出来的伤贴上去。
手指按平边角后,她抱上来,用力拍拍慕千昙的后背,衣服上发出某种泥土与木屑的朴实气息:“没事真好,吓死?娘亲了。”
良久,慕千昙终于出声:“小?伤而已。”
听见她说话?,抱住她的人整个都僵成了一块。李兰以?极慢极慢的速度松开她,惊疑不定:“闺女?”
慕千昙按了按伤处:“就算不用药,估计也很快就能好。”
李兰似乎被热砂堵住了喉咙,好半天都没能发出声音,而突然?之间,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捅开了,她尖叫一声,抖着手指指过来:“你你你...”
慕千昙无奈,眼神落下,半晌,又?迎上来。她叫道:“娘。”
李兰像是被火燎,猛地?窜起身,脸颊通红,手足无措。
她想冲出门,刚迈出两脚就折回来,撸起袖子,冲她比出三根手指,几乎贴到脸上:“闺女,这是几?”
慕千昙把她的手往后推了点。或许是觉得三太难,李兰按下一根手指,改成了二:“闺女,这是几?”
“...你冷静点。”慕千昙想控制点局面,可下一瞬,李兰已经风一般消失了。
再回来时,后面跟着裳熵,还有一堆想看戏的小?姑娘,都扒着门框,伸半个脑袋。
“她刚刚突然?跟我讲话?了,而且口齿伶俐啊,之前她要么不说话?,要么咿咿呀呀说得很奇怪的,大家都听不懂,但刚刚那句话?,我听懂了。大人,您给看看吧。”
裳熵安抚道:“不必着急,我来看看。”
她上前一步,低声道:“冒犯了。”说完,她拉起慕千昙的一只手,将她的手臂放在掌门,另一只手去试探脉搏。
慕千昙没有拒绝,由着她试。三根修长细致的手指在腕间缓慢移动,刺探着体内的状况。
片刻,裳熵道:“你可知你叫什么?”
慕千昙不避视线,直直回望:“李福乐。”
裳熵似微微蹙了下眉,转瞬即逝:“你还记得什么?”
慕千昙道:“什么都不记得。”
诊脉的手指力道很轻,不忍触碰似的,只简单滑几个来回,就收了回去,隐在袖中:“身体无大碍。”
李兰道:“那怎么会...”
裳熵又?看了眼床上人,才道:“许是那一撞,淤血通畅了。”
李兰拍手道:“原来如此!我就说嘛,我家孩子随我,肯定是个聪明的,以?前是脑子不通血,这下好了,以?后.....”
她兴高采烈想象着未来,感慨宗门多了一员大将,门外冒脑袋偷看的小?姑娘们见到掌门女儿恢复神智,也开心起来,个个脸上笑?得开花。
李兰激动的脖子间都有青筋崩出,她又?用力抱了下人,单手握着她肩膀,说着说着闲不住了,冲外面喊一声:“今天吃大餐,来迎接我们猫官大人,也庆祝福乐清醒,来来来,宰鸡宰牛宰羊宰猪!能喘气的都宰了!”
一个少女提着菜刀来,憨憨道:“都宰了?先从大师姐开始!”
大师姐弹了下她脑门,把人推着走了:“去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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