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房比其他屋在顶部多了个洞,应当是透气的地?方。屋中放着一个大木桶,桶里装着半桶清透温热的水。地?板微潮,蒸腾着暑气。

板凳有?点?远,慕千昙懒得过去?,脚尖穿过木板下方,绷直脚背,将?小板凳勾拉到自己面前。

放下换洗衣物?与洗漱用品,她边拎着毛巾走向水桶,边动着手指拆掉衣服。

到了桶边时,散发着潮气的衣物?坠地?。慕千昙垂眸望向水面,纱布也一圈一圈的拆出,药液与伤口粘合,她咬着下唇,用力一扯,轻轻嘶了声,把纱布也扔到一边。

这桶看起来?用了很久,表面有?一种均匀的木色,躺进去?肯定很舒服。但考虑到她整个上半身几乎都遍布伤口的情况下,她还?是选择了沾湿毛巾一点?点?擦。

湿毛巾游走全身,擦去?所有?潮湿,总算是把鬼打墙的噩梦残留也给抹去?了。

她如释重负般的呼出口气,又将?头发洗了洗,最后擦干身体,用毛巾包住湿发,侧着身子?朝向屋顶漏下的光。

在偏白的日光下,她的肤色更显白,几乎与地?面上的纱布同色。腰腹间有?一处贯穿伤,此刻略微弥合,鞭痕则依然可怖,犹如鲜红的烙印贴在她身上。

她将?手掌贴上胸腹部,随着呼吸一同起伏。

良久,那只?手掌滑到了腰间。视线也向下滑去?。消瘦腰肢与脚踝上的牙印,是真的不见了。

慕千昙气息哽了哽,一手撑在木桶边。

水还?热着,雾气缥缈。过了好一会,她才?慢吞吞地?捡起衣服穿上,走出门。

盼山正迎过来?:“上仙洗好了?”

长发全拢到胸前一侧,慕千昙擦拭着头发:“嗯。”

她其实有?点?想说谢谢,但不知怎么回事,那话?卡在喉咙里,就?是说不出口。

盼山自然没指望从这位上仙嘴里听到好听的,只?是掀开衣服,摸出一封信件,递了过来?:“这是之前你刚出事的时候,弱水那孩子?写的。”

慕千昙微怔,伸手接过。米白色信封手感磨砂,很薄,表面用一种金黄色贴纸封起。

“就?算你讨厌我,应该也知道弱水那孩子?对你是真心的....”

“我并?没有?讨厌你,”慕千昙将?毛巾搭上肩膀,手指下意识穿过湿发往下滑:“应该这么说,我没有?针对性的讨厌你,我是谁都讨厌,所以...”

她顿了顿,不知道该如何继续。稀有?的语言内容从她嘴里流淌出来?,根本找不到节奏,刚一开头就?陷入了卡壳中。

盼山也没料到她会说这种话?,没有?被针对的感觉是挺好,可是面前这位一视同仁厌恶所有?人的观念,也让人有?些难以评价。两人间没人说话?,一时气氛僵硬起来?。

少顷,还?是盼山打破沉默:“这样啊,不过,每个人还?是不一样,就?像你可以对弱水不友善,但这不会改变她对你的态度,所以我说她是真心。”

深深吸气,她又道:“我说这个不是替她表白,只?是我晓得她根本不敢把心意送给你,所以帮帮忙而已,就?看在我给你准备洗澡水的份上,至少把这个看完吧。”

慕千昙捏着信,点?点?头。

“有?一些...”盼山斟酌着词句:“你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的表达能力不会很好,所以这封信是我给她写的,里面一些句子?也是我听了她的意思后,帮她整理的。总之...”

“也算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意思吧。”她说完这句,便摆摆手,像是想要拂开什么似的,去?浴室收拾去?了。

所以别?扭说着半天,就?是指信里的话?也是她想说的?

慕千昙轻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