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昙道:“至少别人正面夸你时,别应的那么干脆。”
裳熵道:“那我就更?不懂了,人人都是?想被夸的,被夸后一定会开心?,干嘛还要装作没那回事一样。”
端起?茶盏抿了口,慕千昙顿了下,才道:“并非所有夸奖的话,都出?自真心?。有时他人会明夸暗贬,你独自应了,反倒像个笑话。”
小?二在这时上了菜,满满一桌,两人间隔了层迷迷蒙蒙的热雾。裳熵本还想问什么,可被饭香吸引,又埋头入菜中?了,转瞬间干掉一整盘。
慕千昙摩挲着茶盏,喝完一整杯,望向?门边地面上渐渐消失的日光,直到显露出?砖块本色,才回转视线。
两人吃完饭,去楼上住。今日来壶城者人数众多,房间只剩一个,便定了这个。来到屋中?时,店家已备好浴桶与热水,慕千昙用?手指试了试温度,正正好好。
裳熵那边刚迈入门槛,又被慕千昙轰了出?去,还没着急,便听她说要洗澡,只得?蹲在门口等待。
在门边等了片刻,似有淡淡花香从门缝流出?来。裳熵正戳着争春额头,忽然动动鼻尖,寻着气味偏头,味道更?浓了些,含着热气。眼前还是?干干巴巴的走廊,脑中?却构建出?另一幅画面。
那个发丝间缠绕着深紫色葡萄,颈间到耳后都烧红。因为痛苦而艰难喘息间,双手用?尽全力抓住她衣摆,直到指节泛白?的画面。
她正发愣间,门吱呀开了。抬头望去,女人身上只穿着件单薄中?衣,用?毛巾揉着潮湿的发丝,肌肤被热水浸泡的白?里透红。面具摘了,还是?那张冷脸,不过平日里常常淡粉色的薄唇此刻多了几分红润,有人气许多。
她这般突然出?现在眼前,就仿佛幻想中?的画面突然具象为现实,让人恍然出?神,呆在原地。
“你要洗,自己去找小?二换水。”慕千昙侧首随意望着门扇上的烛影,颈间还有细小?水珠滚动:“我建议是?你自己去河边洗,因为我要睡了。”
烛影丛丛跳动,她没听见回应,低头瞧了眼。少女蹲在地上,正直愣愣看过来,眼睛黑如两汪泉眼,快要从那眼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愣什么呢?”眼珠小?幅度挪动一下,慕千昙也没兴趣问她为何发怔,便独自回屋中?,站到床头擦拭着长发,只从眼尾里露点?光,流到身后:“再不进来我关门了。”
裳熵忽然喉中?干渴,发声都困难。艰难咽下了,她撑着地面起?来,进入屋里,反手把门关上,双手负后,用?后背抵着门锁,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去浴桶边。
池中?水还温热,清澈见底,波光纹动,干干净净。裳熵道:“不用?换水了,我就在这洗。”
慕千昙道:“哦。”
这蠢龙不讲究惯了,去溪水里打一滚就能洗,不介意别人的洗澡水倒也正常。
她这边弄干了头发,躺上床,侧身靠在床头,摸出?书来看几页。目光从书沿最上方?划上去,看到裳熵像是?怕碰碎什么似的,小?心?翼翼沉入浴桶,好奇的在桶中?四下观看。
把书扣在胸前,慕千昙眯眼:“赶紧洗完赶紧上来,别在那浪费时间。”
裳熵哦了声,整个人咕咚沉入水中?。
看了几页书,困意从文字间挤出?来,填入她眼里,慕千昙阖上眸子?,侧身睡了会。还惦记着晚上要办事,不能睡太沉,便有意控制着。一阵疲累下去后,她再睁开眼时,就瞧见裳熵正蹲在床边,捧着脸笑吟吟望过来。
“...”慕千昙揉揉鼻梁,翻身躺平,身上有牵拉感,这才发现被子?不知该是?盖上了。
裳熵道:“你怎么醒啦,继续睡呀。”
烛火在她侧脸上摇动,那双眼睛格外晶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