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不安,他本一心求和,紧要关头绝不容出现差错,遂与秦贼故技重施,开城门迎入弥月帝姬的军队,假意设宴酬兵,实则趁士兵酒醉,派侍卫将他们格杀。欲献帝姬项上人头,向金人苟且求和。”

“好个狗皇帝!再而三的陷害忠良以求自保,这种人竟还能得以善终,实在是天不开眼!”琉璃性子直爽,有什么说什么,这故事实在听得窝火,她问老妇,“后来呢?那帝姬可曾逃出来?”

老妇悠悠叹气:“帝姬虽然识破了他们的诡计,却为时已晚,手下损兵折将已成事实。她带着仅剩的百十兵马杀出临安府,一路逃到嵊州境内,被后宋关卡将士所拦,血战一夜,敌我将士的尸体堆满了长乐江边,临行前,帝姬托一随行宦官将代国公主送回了金国,自己却吟着先皇后泣血所作之诗,坦然自溺于江中。”

说至动情处,老妇泪眼模糊,形同枯槁的手扶住桌腿,身子缓缓朝二人跪下,“老朽时日无多,望二位方士能施以援手,解救帝姬出枉死地狱,阻止她再犯杀业……若能成,老朽惟愿以身殉葬。”

“老朽?”琉璃重新打量一遍老人,果见他骨架远远大于寻常妇人。

“不瞒二位,老朽就是那个宦官。”

兰倾绝略微一想,便猜出个大概:“那想必你这名义上的孙女,就是金国的嫡长公主罢。”

“正是。”

咚?!

寝屋里传出响动,巫汐双头抱头躲在门后,尘封的记忆一经戳破,就争先恐后地涌进她的脑袋。

你是高高在上的金国公主,我不过是你们的阶下囚,收起你这假惺惺的一套,你们都是一丘之貉残暴,血腥,没有人伦的野兽!

你送我石头作什么?你们的石神?拿走,我不信你们的萨满教……保佑我?……你若真为我好,每逢月圆之际,你帮我带来家乡的月饼,对,赵记铺子,我只吃那一家的。

阿姊!母后!不要!

滚!滚开!你还来干什么?我不想见到你!拿走你的破石头!

我承认,你与他们是不同的。

你叫完颜巫汐?好怪的名字,涵义是天上的星星么……那倒很美。

喜欢汉家风俗么?想不想随我去瞧瞧更多。

快跑,不要回头……你若回头,我怕我的魂魄舍不得走,生生世世都不能投胎。

今日草芥兮,事何可说,

屈身辱志兮,恨何可雪,

誓速归黄泉兮,此愁可绝!

最终的画面里,那红甲女子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后,唇边带笑地哼着这首由她生母所作之诗,在婉转的曲调中,淡然走进剡溪水底。

堂堂宋国帝姬,未死在浴血奋战的沙场,却折在自己狼子野心的亲人手中,可悲可叹。

“柔嘉……那是柔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