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杨问兮?”

“是也不是,我的三魂七魄已到了黄泉路上静等投胎,这是我死前的一缕残念。杨家枪虽是创于祖母顶儿杨妙真,但经过数代传承,早就变了味儿。杨家枪开始传男不传女,女嗣也被规定不能舞刀弄枪,多可笑,女人创的枪法,他们竟然不让女人用。我母亲是外室,本是被我爹养在府外的妾,听闻我是个男婴才肯把我母亲迎入府中,我母亲将我是个女子的事瞒得很好,直到我爹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最器重的二小子,其实是个丫头。”

封离漠唏嘘不已,问她:“那你的执念是什么?你想我帮你做什么?”

右手捡起根木枝,不受自己控制地在地上写写画画。

那一笔一画,最后绘成了两个字。

沉雪。

“母亲已逝,我世上再没有可惦念之人,最对不起的,想来只有她沧沉雪,沧澜派掌门之女,我与她曾指腹为婚,订婚书在我俩及笄时便下过,我若战死,她便得为我守一辈子活寡。我活着时便有过与她解除婚约的打算,总不能死了还要连累这花季女子,遂想请你帮我同她解除婚约,还她自由身。”

封离漠暗道,这少年将军当真是冰清玉质,如此高洁的品格,明明知道是谁将自己害死的,死前最后想的居然不是报仇雪恨,而是不能让一个无辜女子受她连累。

怪不得她附在这白骨上时,不仅不觉得排斥,甚至连元神都清爽几分,恍若天生浑然一体。

如此高风亮节,哪个心向正道之人不钦佩?

封离漠心生敬意,道:“杨姑娘且放心去,用了你的根骨,我自然得还报,这忙我帮了。”

“多谢。”

遗愿得以满足,脑海中的声音渐渐淡去。

“沧澜派……好生耳熟。”

新长出来的肌肉酸乏得很,身子尚且虚弱,封离漠找了根结实的树干当作拐棍,两手拄着,一步一步踱出骷髅台。身后,她看不见处,水团儿似的金球悬在空中,幻化成一张金色大嘴,将万人冢中的无数怨灵孤魂吞入腹中,末了打了一声饱嗝,封离漠转过来时,它又变回金球模样,蹦蹦跳跳藏回了她的灵海之中。

“对了,这不是那魔女口中提到的那个人界修仙门派么?”

她皱眉:“只是不知在哪个方向……”

左臂上的紫藤从袖口钻出,灵性地指了指一个方向。     小yan?

“在那里么……”

封离漠拄着拐,缓缓往灵鹿山方向而去。

……

苏娆赶到灵鹿山时,除魔大会已近尾声。

纵使她迟到,在场的众派中也没人敢跳出来指责她,惟有信天宗的宗主不痛不痒地点了她几句。苏娆拾级而下、连连认错,笑着在幽契宗的席位上坐下。享欲一番,她神清气爽,不免对这无聊至极的除魔大会多了几分包容之心。

“到哪步了?” ? 她好奇。

站在信天宗宗主身后的钟灵毓拿上一块行斩令,递给她道:“该行斩了苏师姐。”

苏娆接过后毫不犹豫,一把扔在了台上,其他各界的代表们也都紧随其后扔了令牌。

石台之上,被九品捆仙索五花大绑的凡人魔头发出桀桀恶笑,满口浊血喷得到处都是,恨不得溅到远处六界代表的坐席上。

“苏娆!你也是魔界中人,你为什么帮着这群虚伪至极的仙人,却不肯帮我!我才是你的同类!我奸淫妇女,你也奸淫妇女,凭什么你能好端端坐在那里?!”

红衣女人把玩着自己手上的紫藤月季,心不在焉地笑道:“那能一样么?你不仅是奸淫,你还杀了她们,你从骨子里就看不起女人,你当然该死。我跟你不同,我诱惑她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杀人取乐,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