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慈心思繁杂,脑子里翻腾着近几日的事,眼睫始终垂落,不再看她一眼。

淡雅的花香萦绕在鼻尖,莫名地使他心烦意躁,他甚至都顾不及寻常礼仪。云落崖上依恋的眼神,就跟月光一样..缓释着他积压在心底的郁意。

可遗憾的是,那个依恋的眼神好像逐渐迷失了,他再也回忆不起...

冷厉到直白的拒绝,让她的尊严就跟被放在脚下反复踩踏似的,丢脸还无从追问,千重樱嘴角的弧度逐步平息下去。

掐了会儿袖子,千重樱深吸一口气,努力地说服自己。慢悠悠地走到了青年跟前,再次抬眼,如春花般灿烂,她踮起脚尖...捧住了青年的脖颈。

指下的触感细腻、光滑,犹如羊脂般的暖玉。

谢怀慈睁大了眼,浑身的温和全数变为剑一般的冷冽。他直愣愣地盯着她,满目的惊讶、愕然。“啪”一声猛地打开了她的手,力度之大,速度之快。紧抿着唇,眼底浮现出惊人的冷意,毫不留情道,“千重樱,我知你在戏弄我,戏弄寻常的弟子也就罢了,放在我身上又是为何?”

少女陡然愣了,她张了张难以启动的唇,努力掩饰着难堪。

“师兄...”

她的眼神落寞下去,“师兄,我...你讨厌我,你竟然讨厌我...”

“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你说!我改就是...”千重樱的目光停留他脸上,“师兄,你知不知道...你就好像天边月亮,仿佛高不可攀的。世人皆不敢亵渎你,可我...我就偏不!我要抱住月亮,让月亮的眼里只我。”

少女平稳地陈述着,根本顾及不到这种想法有多么的惊世骇俗。会令他人浮想联翩,谢怀慈袖下的指节攥得泛白,始终看着窗外的桂花,半晌才挪动唇瓣,“你根本就不懂,我是怎样的人。你今日的失言...我可以当作没有发生。”

“谢怀慈,明明是你先无理的。”

千重樱压抑住被无视的失落,艰涩道,“从前你都是看着我说的...现在为什么不敢看呢?是不是无论我做什么,都无法打动你。”

谢怀慈面色如常,让人摸不清他的想法。

就跟在清灵峰一样,还是那么不近人情,今日的他与往日并无什么不同。

千重樱心里倏地燃起了一把火,“装吧!你就装吧!明明...你就喜欢虞棠。”

虞棠...

谢怀慈收敛回视线,将昔日云落崖的记忆压下,剖白一般说,“虞棠...她算什么,我绝不可能喜欢她。”

千重樱一直都是活泼、欢快的,就跟山里的云雀一样,心思纯澈。不像他...满心计较,却偏偏装作霁月清风的剑士。他活得很复杂,营造着大师兄的良好形象根本就没有一刻能做自己。

少女的问题太过于尖锐。

真挚的言语,让他既害怕又躲避不已。面上无可表现出无动于衷,心中难免为此而波动。他被占卜为邪神转世,自然不可能真的像月亮般明净、皎洁,无论是鄙夷,还是赤裸裸的排挤,都让他陷入不可救赎的地步。这样一个满身污点的人,他真的配做他人的月亮吗?谢怀慈不禁自问。

一只小猫罢了,他可以送她无数只,只要虞棠愿意毫无保留地接纳他。

当然,他确定以及肯定,他们不会僵持太久...虞棠的气性没那么大。

第15章 第 15 章

他的话仿佛给了她无尽的勇气,就好像昔年野火烧过的草地...干涸、皲裂中迸发出惊人的希望。千重樱眼睛里的水汽全数褪尽,只剩下无比的坚定。

那是他第一次在玩笑、嬉闹的小师妹眼里看到名为真挚的情绪,灼热而滚烫,就好像她眼里只容得下他一个人。谢怀慈莫名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