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春末还是有些热的,住在村子里的人都自发地为前来求医的人们打水喝。

医馆内,青果和玉竹忙着拿药,两名八九岁的小童负责迎来送往,前一位病人刚出去,言清漓面前就又坐下一位年轻的妇人,端看她衣料上乘,外头还有两名丫鬟在等候随侍,便知是哪位大户人家的夫人,想来也不会是她想找的人。

玉竹询问那妇人有何不适,妇人有些难为情地低下了头,说自己是从更远的淮阳来的,而她口中描述的一些妇人家的病症,也确实是疑难杂症,想来是当地的医者无法将她治好,这才大老远找到她这里。

妇人说完症状后,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个长匣,打开后,连同里面的银簪一起置于案上,目露不舍地盯着。

“妾身知道顾姑娘的规矩,并非我吝啬,而是财帛于我来说,都远不如这支簪子珍贵,还望姑娘莫要嫌弃。”

一支普普通通的银簪是这位贵妇人最为珍贵的物品,虽不知其来历,但言清漓猜想,大抵与自己那一支蝴蝶簪背后的意义相差无几罢。

她也出神地看着那支银簪,心头生出了几分落寞,半晌后,她抬头对那妇人微微一笑:“簪子还是拿回去吧,就当我收过了,病会为你治的。”

那妇人惊讶过后喜出望外。

等她离开后,言清漓身边那个眉眼弯弯的小女童才不解地发问:“清姨,你为什么不收呀?”

印象中,这还是清姨第一次没有收“诊金”。

“连翘,你的方子抄错了。”女童对面另外一个年岁稍长的男童抬头觑了一眼她的方子,淡淡说道。

这开口的男童叫良姜,他们兄妹二人是言清漓最早收留的一对孤儿,当时小小年纪的他们在死人堆里到处翻找吃的,被言清漓一行人碰上,她便将这两个孩子给带走了。

谁知后来越捡越多,三年过去,这村子里已经有十六个孩子了,大到如良姜这般八九岁的小孩儿,小到襁褓中的婴儿……

好在这村子住的都是一些曾经无家可归的百姓,得她给予栖身之所,大家都感激不尽,不过是些孩子嘛,都照顾得过来,且这几年宁朝愈发安定了,已有半年多不曾有人再将婴孩弃在村口。

言清漓给人取名一向随意,所有捡来的孩子都以药材命名,但因为连翘和良姜是她收养的第一对孩子,也是她日日带在身边的,更为特殊一些,所以言琛便bzm为他们取了新的名字顾念与顾惜,连翘与良姜就当做小名儿叫着了。

言清漓又接连诊过十几人,天就已渐黑了,没有意外,又是与往常毫无区别的一日。

陆眉遣了个孩子过来叫他们去用饭,言清漓让玉竹和青果带着连翘与良姜先去,自己独自一人整理着药架上的瓶瓶罐罐。

忽然,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言清漓擦拭药瓶的手微微一顿,随后扬声道:“今日已经关诊,若不紧急,明日再来吧。”

可那来人却没有回应她,言清漓也没有听到脚步离开的声音。

她手上的动作停了,转头看去,是一个十分俊朗的男子,玄袍,半束发,站在门口定定地望着她。

言清漓微愣,总觉得这人有几分眼熟,细看之下,才猛然想起了是谁。

他是……他不是那位方三公子吗?他怎么与当年很是不同了?

记得当年她在裴家见到此人时,因其眉眼间透着些许不自信,硬是将一张俊颜显得黯淡了几分,她还暗觉惋惜。而今,他却是身姿挺拔,英气不凡的。

人怎会有这般大的变化?还有,不是说方家人都被流放了吗?他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