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追加谥号的次日,建元帝又追封抗羌有功的归德将军慕震霆为一等护国公,其嫡长孙也就是如今依然驻守在边关的慕晚意为抚远大将军,其妻慕氏也获封诰命,慕家已故的儿郎以慕城将军为首的也均得追封,而慕家尚在世的老夫人更是被赐予一根鹰头杖,鹰有慧眼如炬之意,此杖上可敲打昏君,下可杖不良臣子。

但最值得一提的,还属慕老将军那位以女子之身投身疆场的嫡长孙女慕晚莹,以力敵乌蓬王乌伦格桑,最终与其同归于尽,为援军的到来争取了宝贵的时间,挽救所有北地百姓免受外敵的践踏的功绩,被建元帝追为四品宣武将军,并特赐封号“摘星”,意为女子亦能摘星揽月,不弱儿郎。

宁朝此前并未出现过女武将,这也算是开了先河,今后,怕是这宁朝朝堂便不再只是男人的天下了。

而天下文人之首的陆翰林,与其夫人因维护正统被逼身亡之事自然也得给万千学子们一个交代,总不能寒了文人志士们的心。

除此之外,建元帝还重启了当年先太子被害一案。

此案牵涉甚深,证人从被昌惠帝打入冷宫曾为贵妃的夏氏,到先太子妃身边宫女的乳娘,再到废太后苏氏的亲信嬷嬷,苏家知情的党羽……铁证如山之下,只用了八日,旧案便被推翻,终以废太后苏氏连同幽帝及其舅父苏韶毒害先太子,栽赃于先帝贵妃盛氏而落幕。

这其中所牵连到的最无辜之人,当属太医楚道仁。

当楚家重得清名之时,言清漓没有哭,她更多是的如释重负,因为这是楚家人应得的清白。

在废太后苏氏和苏家家主苏韶及一众党羽被处决的那一日,她没有去观刑,而是带着玉竹,与她两个人一起去了裴澈葬楚家众人的漓水河南畔,将这个迟来的消息告知给了她的父母。

费尽心机,千辛万苦,终于等来了这一日。

至于太子与太子妃还有荣臻长公主三人之间那些隐藏甚深的纠葛,属于皇家秘辛,且不光彩,便如窗沿上的浮沉,在这桩案子之中被轻轻拂去了。

这些无关痛痒影响不到大局的事情,她本也不在意,那人却还是于定案前的一日冒着风险又一次出宫,来征询她的意见。

落雪消融,寒梅绽开。

南下的前一日,言清漓打开了那只匣子下面的抽屉,取出一张地契,在玉竹与青果忙忙碌碌地收拾行装时,她留住了琥珀与紫苏,独自一人去到了那个始终没有勇气踏足的地方。

城东热闹依旧,言清漓走在这条分外熟悉又已面目全非的街巷中,百感交杂,这么多年过去,曾经熟悉的街邻早已搬迁,易了新主的房屋也漆的漆,改的改,沿街铺子里卖的东西都不知变了几茬,唯有楚家那座黑漆漆的宅子,多年如一日,成了一片禁地。

记得那年她还是裴家妇,与青果乔装来这附近走一遭时,城东的百姓都说楚家那座宅子闹鬼,避都避不及。

可今日,言清漓站在这条街口,却看到了楚宅门前竟然有焚烧金纸的痕迹,除此之外,还有零星的堆放在墙根底下的香烛果子。

“姑娘家里也有人受过楚大人的恩惠吗?”一个苍老却又兴致勃勃的声音在言清漓身后一处摊子上响起。

她回眸看去,是个黑黢黢满脸褶子的老伯,可再一细看,这不是当年总是在这附近卖芝麻糖的老头儿吗?沉香时常会念叨这小老儿缺斤短两,贪了她两文钱的事,只是如今,这老头儿又改卖起糖油饼儿了。

难得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言清漓心中还是颇为激动的,但是她未曾表现出来,顺着那老头儿的话点点头,指着楚宅道:“那些都是什麽?我记得从前大家不是都说这家人是祸害人的恶鬼吗?”

“哎呦呦,你也说了那是从前,当今圣上这不刚刚重查了那件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