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垂死之人最后的挣扎罢了,吉福也没去纠正他错误的自称。
宁天弘低声笑起来:朕守不住的河山,他就能守得住吗?”
那低笑逐渐变为狂笑,落败之人的双目中含着bzm不甘心又绝望的光芒,“你去告诉他,朕没有输给他!朕只是输给这满目疮痍的大宁江山!”
“是我生不逢时,乌蓬,东阳,九夷残党,蛮族余孽……外敵未除,内乱四起,天灾人祸……如此时局,任谁人都坐不稳这个位置!你去给我告诉他,朕坐不稳这个位置,他也同样坐不稳!”
“废话忒多。”
吉福轻蔑地蹙着白眉,冲身后的禁卫军使了个眼色,又在三个承盘上定了定,最后冲着那盛放白绫的承盘抬了抬下巴。
“给你体面你不要,既如此,就帮你一把罢。”
白绫死死勒住这位曾经帝王的脖颈时,内侍总管的声音也微微扬起:“传陛下旨意,废帝宁天弘不忠、不孝、不义,弑君篡位,谋害手足,不当配宣德二字,赐谥号为‘幽’,死后不得入帝陵!”
……
吉福做事还是很麻利的,从进入昭狱到离开,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崇政殿,也就是过去的勤政殿中,处理国事一整夜的新帝撑头浅眠了一刻钟后,便将外头候着的人给传了进来。
“死了?”
吉福躬身回道:“回陛下,缢杀。”
那人淡淡地嗯了一声。
吉福见他面有倦色,有些担心他的身子,但也知道定是劝不动他,便将他最想听的,每日都要一报的消息禀了上去:“宋益说,昨日言姑娘去了裴府,回来后精神就好了些。”
宁天麟默了默,合上奏折。
裴家,她终于敢面对那个人了吗?
吉福觑着他的神色提议道:“今日元岁,不如陛下将言姑娘请进宫来,一同用个饭,守个岁?”
当年他二人在越州守岁时的情景,吉福至今都还记得,即便两个人只是安安静静的用饭,殿下也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她会愿意来见朕吗?”连日来的操劳令宁天麟的声音微哑。
即位这半个月来,他不仅要抓紧时间整顿朝堂,还要忙于清理废帝余党,固然繁忙,却也并非完全抽不出余暇,但他就是有些不敢去看她。
吉福忙道:“自然会的,言姑娘一向最挂念陛下的身子,若她见到陛下这般憔悴,定是会心疼的。”
想到那女子每回看到他时第一件事做的就是把脉,宁天麟不由得扯了扯嘴角,那种压制了许久迫不及待想要见她的心情达到了顶峰。
他给了她半个月的时间去缅怀故人,吉福方才不是也说了,她昨日已经好多了吗?这半个月对他来说已经太久了,每一日都是煎熬,再久下去,他怕她真的就不愿意再回到他身边了。
“备驾,朕去见她。”从前她就时常划清他们之间的身份,如今他做了皇帝,更不能叫她觉得他高高在上。
可是人到了崇政殿门口,宁天麟又收住脚步,冷声询问吉福:“都谁在她身边?”
吉福不敢隐瞒,“昨日人都在,他们是一同随言姑娘去的裴府,也是一同回去的,后来裴少将军最先离开,夜黑时陆公子也回了府,至于西川王与星连少侠,应当是一直陪着的。”
龙袍下的手指慢慢收拢,这清润男子脸上的神情也从舒展逐渐阴郁下来。
站定许久,他又转身回到了案前,铺卷,提笔,书写。
……
早起,玉竹如往常一样去到言清漓房中给她添炭,轻手轻脚地进来后,便见到了分外温馨的一幕。
暖融融的寝房里,她家小姐蜷在塌上,身上盖着薄被,头枕在小公爷的腿上,正在睡着